第13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雖然比他們早前說定的時間,略早了那麼一些,但是的的確確差得不遠了。

  可他的話音還未落地,連四爺就緊接著說了句:“同原先說的日子是差不離,但世子爺怎麼也不先問一問情況如何?”

  段承宗聞言,臉色驀地陰沉下來。

  “呀,見諒見諒,瞧我這張嘴——”連四爺見狀,連忙換了個口氣,賠起罪來。

  因著前段時間段承宗狎jì叫宋保抓了個正著的事,惹了嘉隆帝震怒,便是永定伯拖著病體去求情,也不過只是免除了段承宗該受的那六十杖而已。他的仕途,他襲爵的資格,盡數被抹去,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是以如今,站在連四爺跟前的人,已不能再被人稱作世子爺了。

  永定伯府的爵位,是世襲的,由嫡長繼承,原本段承宗沒了資格,永定伯遲早還得從兒子裡再定一人,可永定伯還來不及上奏請封,自己便先去了。這事也就跟著耽擱了下來。

  連四爺短短三個字,也不知帶出了段承宗心裡頭的多少不痛快。

  饒是他賠了禮,段承宗的臉色卻依舊還難看如常。

  連四爺就也有些不悅起來。

  二人悶聲不吭,低頭吃茶。

  過了會,段承宗才道:“掙了銀子你沒打發人來知會我,也就罷了,而今我親自上門來尋你。你怎能再三推脫?”

  連四爺面色一冷:“掙了銀子?”

  “連四,以你我的交情,難道你到這會還要瞞著我?”段承宗看著他的臉色,口氣也冷了下來。

  連四爺緊皺起眉頭,極不願地吐出一句話來:“何談掙字!再這麼下去,只怕連保本的錢也拿不回來了!”

  段承宗倒吸了口涼氣,霍然起身:“什麼意思?”

  “出了些意外。”連四爺憤憤一拍茶几。震得上頭的茶器“叮鈴哐啷”一頓響。

  段承宗先是震驚。隨後上下打量起了他,眯起眼睛,終是道:“當真?”

  連四爺聽到這話。像受到了奇恥大辱一般,當下說:“難道還能是假的不成?”

  如果真是假的,那就太好了!

  他就巴不得這事是假的呢!

  可這事再真不過,真得他腦殼都疼了。

  先是鶯歌。愚婦一個,也不知是信了哪個混帳東西的鬼話。竟然抱著孩子去尋了林氏。這些年來,他一直瞞著林氏鶯歌的事,而今東窗事發,焉能有好?林氏的性子。又素來火爆,根本忍不下氣來。

  當天夜裡,倆人就大吵了一架。

  林氏還同個市井潑婦似的。朝他動了手。修剪得尖尖俏俏的指甲,原本水蔥一般。爭執間卻像是什麼厲害的兵器,一擦過他的臉,就留下了血痕。雖然口子並不是很深,可傷在臉上,就是用盡了好藥,也得過個幾日才能見人。

  他避在書房裡,連鶯歌母子那都沒有去過半步。

  長女音姐兒病了,因著沒有大礙,他便也沒有出過書房一刻。

  可誰知,這麼一來,林氏更惱了。

  一則怪他連女兒病了也不去看一眼;二則埋怨他不該往鶯歌母子那安插他的人,攔著不讓她見。

  但他們夫妻十數年,他還能不知她的性子?如果不是他安排了人看守著,只怕她早就衝進去,打殺了鶯歌母子!鶯歌沒名沒分跟了他這麼多年,終究還是有些情分在的,他怎能眼睜睜看著她喪命?

  而且真出了事,萬一傳了出去,於林氏的名聲也有礙,他亦是在為她著想。

  然而林氏油鹽不進,說什麼都聽不進耳里,衝到書房同他對峙,他不過提了句,左右人都已經帶進了府里,事已至此,便尋個好日子擺上一桌,索性給鶯歌一個名分,她便立刻張牙舞爪像頭猛獸似地朝他沖了過來,罵他畜生。

  畜生?

  他不過就是要納個妾,怎麼就成了畜生?

  她好歹也是大家出身,怎敢叫這樣的字眼從自己口中冒出?

  他亦氣得狠了,隨手將林氏給推開了去。

  她便哭起來,叫嚷著,和離!定要和離!

  聲音之大,簡直絲毫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他立即張嘴就接了句:“那就如你所願,和離吧!”

  林氏原還哭著,聞言一怔,聲音一收,渾身顫抖起來,顯見得是叫他給氣的。

  但連四爺渾然不覺自己有什麼錯的,倒是林氏潑婦一般,令人不願多同她呆上半刻,他再不挽留半句,冷著臉甩袖就走。

  林氏也不喊他,不服軟,扭頭便讓牛嫂子收拾了行囊,要回林家去。她其實說出“和離”兩字來,也不過就是想著唬一唬他,好叫他哄哄自己,同自己認個不是而已。

  至於鶯歌母子,她遲早得收拾掉。

  誰曾想,她說了“和離”後,連四爺的心腸卻冷硬至此,連一句挽留的話也沒有。

  她自覺被傷透了心,又有言在先,他亦應下了,她哪裡還有臉面繼續留在連家,所以就是哭也得回了林家再哭。

  他想要納鶯歌為妾,讓鶯歌的兒子入譜,全都沒門!

  她只收拾了些許衣物,就帶著牛嫂子走了。

  連四爺過了大半日才知道這事,當場氣得哆嗦起來,可轉念一想,林氏帶的東西不多,而且一雙兒女還在他身邊,她用不了幾日想通了也就自己回來了。

  於是,他放下心來,只管養自己臉上的傷。

  可林氏回了娘家後,就立即哭哭啼啼地把事情同林老夫人說了。

  林老夫人聽罷,先責備女兒胡鬧,怎能這般行事,一面又嘆息,人既回來了也就沒有自己再巴巴回去的道理,還是得雙方各給一個台階下,將事情給掀過去。

  所以,她一邊勸解著女兒,一邊派了自己的心腹媽媽去連家求見雲甄夫人。

  連家沒有長輩,這事便也只能同雲甄夫人商議,總是要拿出個章程來的。

  但云甄夫人那幾日正忙,聽說連四爺夫妻倆人鬧得不痛快,也只是說,這是他們倆的事,她不便插手。

  第160章 撕破臉

  嘉隆帝因為段家的事,心煩意亂,情緒不佳,召她去說了一回話後,連帶著她也心情不好。

  林老夫人差了人來找她,想借她的手,調和連四爺夫妻之間的事,她心下卻只有不耐。她終究只是個長姐,老四也是做了爹的人,這些事,他理應自己處理妥當。

  是以她直接明言拒絕了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得到回信後,卻很生了一場悶氣,同林氏說:“你這位姑姐從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林氏則一向覺得雲甄夫人偏心其他幾位妯娌,聽到母親的話後,只管附和,想想又要哭,她已經回來近兩天了,連四爺卻還不主動上門來接她回去,難道還真的打算同她和離不成?

  她已經徐娘半老,和離後要上哪兒去?

  母親而今尚且在世也就罷了,將來母親萬一哪一天突然去了,兄嫂難道還能養她一輩子?

  自然,依連家的富裕,是斷不可能貪她一分一厘的,她當年出嫁時林家給備了多少的嫁妝,她和離之日,就也還能照舊帶出來多少。但那些銀子,夠她花上多少年?

  再者,她的一雙兒女怎麼辦?

  連四爺還年輕,遲早是還要再娶的。新太太只要一有了子嗣,她的兒子就必定變成了新太太的眼中釘肉中刺,到那時誰知道她的兒子是不是還有命活到長大成人。

  她的音姐兒,恐怕也說不上什麼好親事。

  也許門第還算合稱,可丈夫的品性如果一般,嫁過去豈非來日又要落得跟她一個下場?

  林氏低著眉眼,胡思亂想起來。想想心中一酸,掉下眼淚來。

  林老夫人見狀,亦跟著心疼起來,心道還是怪自己,當年她未出嫁之前,只管嬌寵著卻忘記了該好生教她些旁的夫妻相處之道。後來想教,已是晚了。

  老夫人沉思著。說:“男人該哄哄。該嚇唬的時候也得嚇唬嚇唬。”

  林氏眼露迷茫。

  她就尋了林氏的兄長,自己的兒子來,同他說了連四爺幹的好事。

  林大爺聽完。心裡頭倒也同情連四爺。

  自家妹子性子如何,他清楚得很,這麼多年來,連四爺身邊連個通房丫頭也沒有。已是十分難得了。

  但身為哥哥,到底還是得站在妹子這一邊。他轉頭就收拾起了連四爺。

  連四爺的私家生意,不能借雲甄夫人跟連家的名去辦,就只能另尋路子。

  他的那條路,就是林大爺給開的道。

  林大爺沒琢磨多久。就把這條關係,給突然掐了。

  那事原就有風險,如今不幹了也好。省得哪一天真出了意外,將他也給牽連了進去。肉吃不到。反惹一身腥臊,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痛痛快快“嚇唬”了連四爺一趟。

  連四爺果然大亂,終於清醒過來,匆匆忙忙去了林家,好聲好氣地同林氏賠禮道歉,要接她回去。

  林老夫人高興了,要的就是這麼個作用,便要送女兒回去,又說:“那勞什子鶯歌,你便讓他納了又能如何?不過是個女人,等顏色不新鮮了,他還能繼續惦記著?放寬心,顧好了自個兒才是真的。”

  一切都好了起來。

  可林氏事到臨頭,卻突然變卦了,說什麼也不願意回去了。

  林老夫人頓時明白過來,她這是毛病又犯了!一等連四爺服軟,她這脾氣噌噌就上來了。

  執拗的人,任憑旁人如何勸說,也無甚用處。

  林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又不能直接將人打暈了送回去,氣得臉色鐵青。

  連四爺更是生氣,他都已經這般低聲下氣了,她卻反而端起了架子,置他於何地?

  他氣惱而去,百般法子用盡,這銀子還是無底洞似的虧了下去。

  結果這個節骨眼上,段承宗卻跑來要分紅。

  連四爺虧得都要哭了,哪裡拿得出銀子給他。段承宗卻只一個勁的說他分明是掙了,卻誆他虧了。

  倆人爭執了好一會,段承宗突然意識到,連四爺一直同自己說是虧了,只怕虧得連本錢都撈不回來了,莫不是其實真的賺得太多,以至於他想獨自私吞?連家當然是不缺銀錢的,可那庫房裡的銀子再多,也只是連家的銀子,而不是他連四爺一個人的錢。

  所以銀子這東西,誰會嫌多?

  念頭一閃而過,段承宗卻已是認定了幾分,當下說了出來:“你想私吞?”

  連四爺氣得頭疼:“說了半天虧了!虧大了!你倒好,怎麼就聽不懂人話了?你缺銀子是吧,好好,我回頭就把你的本金還你如何?這樣可是行了?”他已十分不耐煩,懶得再同段承宗糾纏下去。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