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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他擺手道,隨即他看見穆勤遠身後的穆青綿,臉上的笑容頓住, 「這是?」
穆勤遠說: 「舍妹穆青綿。」
路光朝著一旁的穆青綿看了眼,詫異道: 「原來她就是你妹妹!」
「是,路左使。」
說罷,路光朝著穆青綿又瞥了眼,瞧她身形比幾日前瘦了一些,面色也算不上紅潤,心下有了定數,原是病了。
路光沒有再多問,直說道: 「我來找你是想與你說絹絲案。」
按理來說,她出現在此地,是會惹人不快的。可路光就當她不存在一般,直言不諱。她便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等他們談公事。
「你這帳本上詳記了當年絹絲案的帳目,確有問題。那年絹絲的價格上漲了三倍不止。而這楊鼓的身份,我也調查了個清楚,原來,他是當年來京敲響登聞鼓的那個書生的弟弟。」
穆勤遠想起這樁久遠的案子, 「那書生是叫張橋生?」
「不錯。」
路光繼續說道: 「張橋生死後,楊鼓繼承兄長遺志,來京中討要公道。卻發現他哥哥妄死了。這京城眾人,早已忘記了一個叫做張橋生的人,沒有人記得他曾在登聞院外敲響登聞鼓。而這件事,涉及到皇家的臉面,自然,也無人敢在陛下眼前提起。」
「楊鼓走投無路,隱姓埋名,準備科考。隨後,他順利進入了戶部,本想用正當手段收集證據,不料,他始終無法得到李甫堅的信任。便只能同流合污,蟄伏十年,以今日之舉,揭發此事。」
穆勤遠翻過帳本,他知道那其中是何等辛密,蟄伏十年,可見其韌性。
「可陛下,會重啟此案嗎?」
張橋生死後一個月內,確無百官為其伸張正義,無人敢挑戰皇家的威嚴。可漸漸地,眼見絹絲瘋漲,普通蠶農賺不了錢,生財之路被把持在權貴手中。富者更富,窮者更窮。
有人想起了張橋生。
朝中湧起清流一派,請陛下再裁此案。
彼時,同順帝本就氣惱那張橋生痛罵天子之事,如何聽得下忠臣諫言。寧遠侯等人藉機煽風點火, 「袁文春等人助張橋生,此乃對陛下不臣,對陛下不敬啊!臣等請陛下治袁文春等人不敬之罪。」
彼時的監察司前任督主冷笑: 「天子威嚴何時高於公理,勝過人心?」
當即,他便被下獄。
同年,為張橋生絹絲案鳴不平之者不是下獄便是貶官。朝中再無人敢提。
路光聲停,穆勤遠沉默片刻,復又抬眸看向他: 「督主之言何為?」
「要讓陛下重啟此案,需要一個契機。此時楊鼓的帳本是一個。」他說著,頓了聲: 「但還需另外一個契機。」
穆勤遠問他: 「是什麼?」
路光沒有賣關子,直接道: 「有一個人,站出來,去敲登聞鼓。」
聽到這兒,青綿無法克制住自己再繼續當個木頭人一樣聽下去。但她還是沒有輕舉妄動。
「穆兄,此時我尋你來說此事,是緣由你是清河之人。清河蠶農眾多,受其害也最深。且楊鼓的帳本是由你徹查的,你最清楚此間冤屈。」
穆勤遠聽了個明白,沒有立即迴路光的話。
路光說: 「你便是我挑中的,去敲登聞鼓之人。」
青綿聽罷,手捏緊了身側的扶椅。她仔細回憶,前世,並未有穆勤遠敲登聞鼓之事……絹絲案重啟,蓋因楊鼓的帳本,卻決無有登聞鼓!
她細想是哪裡出了岔子,可她又無法得出真正的結論。重新活過一次,她阿娘未落得前世的結局。這絹絲案有變也是似有可能。
可為何會是穆勤遠?
隨即,她聽路光說, 「此事全看穆兄如何選擇,畢竟不成功,便成仁。戶部如今空缺,若你肯敲響登聞鼓,重審舊案。事成之後,功成名就,可得戶部侍郎一位。」
穆勤遠聽罷,聽明白路光口中的提拔之意。可這往上走的路,是要用死去賭的。
他猶豫著,下意識回頭看向坐在一旁的穆青綿, 「若陛下此時依舊如從前一般,容不下絹絲案,我死後,可會連累到我的家人。」
路光抬眸,搖了搖頭。
不是不會,而是不知道。
穆勤遠朝她看來之時,青綿亦朝他看了過去。聽到他言語之中那一個死字,青綿渾身一顫。今生,她護下了羅嬌,改變了她的結局。她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穆勤遠如上一世一般死在她眼前。
無論是因何緣由。
她起身,打斷路光和穆勤遠的談話。
「路左使,我這裡有一個比兄長更合適去敲登聞鼓的人。」
聞言,路光朝著穆青綿看去,只見她雖有病色,卻神色從容,毫無膽怯之意。倒讓他不由地想起了,那日,她一次去找他,要見蕭鈺峙時。便是戴著帷帽,他也想像的出,她當日的神情。
路光問: 「是誰?」
青綿往前走了一步, 「我。」
穆勤遠聽到,當即大喝: 「綿兒,你不要胡鬧了!」
「哥哥,我沒有胡鬧。」
想起方才路光說的,穆勤遠去敲登聞鼓的理由,她開口,說了一遍她自己的。
「其一,我是清河人,我知曉清河蠶農受絹絲案的苦楚。其二,穆勤遠是我兄長,我甘願為他淌路。其三,我夫乃涉絹絲案官員袁文春之子,因此天之驕子淪為病榻,我要為其鳴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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