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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不查得到,要看楊廚子的嘴巴嚴不嚴了。”史琉璃懶散地伸個懶腰,舞衣上的珠串流蘇一陣叮噹作響::

  “他若受不住重刑,就會供出是小黃門譚明指使。不過也沒關係啦,他只收了那小黃門的重金,又不知道下令的是你。”

  “他若供出譚明,那傢伙豈不就會供出錢校尉?我……我命錢校尉去殺了譚明滅口吧……”

  “然後你再殺錢校尉滅口?”史琉璃輕笑:“然後呢?”

  被窩的劇顫,停頓了片刻,又掀起一絲縫隙,露出李重盛半張臉:

  “你……你怎麼一點都不怕?”

  李重盛那雙蠢笨的小眼,終於疑惑地落在史琉璃身上:“生死大事,你怎麼說得這樣輕鬆自在,像是講故事一般?這主意……這主意還是你給我出的呢……”

  “生生死死,自己看得重,於旁人而言,也就是一個故事。”史琉璃輕嘆一聲:“我講過的故事,比這多得多呢,你要聽麼?”

  沙啞的語聲,低沉,悠緩,平素聽起來異常誘-惑,此時聽在李重盛耳里,卻有些異樣的寒意。

  室中長久地死寂,靜得能聽見被窩中的心跳呯呯作響。李重盛悶了許久,忽然畏畏縮縮地爬出身子,一點點向榻邊蹭去:

  “傳人,我要……飲水。”

  史琉璃唇角高高翹起,濃睫下眸光晶亮,燦然凝視李重盛,露出一線異常嫵媚的笑容:

  “水就在案上,傳什麼人?”

  李重盛猛然張口,便要高呼。史琉璃早有防備,玉臂一揚,瞬間將整床錦衾甩成一面鋪天蓋地的大網,將李重盛覆在其中。李重盛大駭,手腳一陣狂舞,唔唔亂叫著掙扎,卻被史琉璃一躍上榻,騎跨在身上,雙手扯過棉枕,牢牢在他臉上按緊。

  “蠢豬,惡狗,奸賊,殺千刀的混蛋。”

  史琉璃一向微眯的雙眸,此時睜得滾圓,殺氣如刀如劍:

  “老娘忍辱受屈,陪了你這麼久,總算是熬到頭了!容你活到今日,就是為了借刀殺人!你這蠢豬,虧得還有那讖語助力,費我無數口舌也只敢殺個孩子,真是爛泥糊不上牆!”

  胯-下錦衾,如濤如浪地翻騰,卻被史琉璃緊緊夾住,拼盡全力也掙扎不脫。那絲棉枕頭加上厚厚的錦衾,死死按在李重盛臉上,將那肥胖頭顱整個陷在被褥之中。

  錦衾外揮舞的半條手臂,越來越是無力,終於嗒然軟垂。

  室內室外,依然靜寂無聲。史琉璃掀開錦衾看了看,呸地啐了一聲,利落地解下李重盛腰間汗巾,搭上榻邊欄柱,結一個死扣,套在李重盛頸上,用力勒緊,直至頸骨發出一聲斷裂的微響。

  李重盛要是知道她手下殺過多少人,便不會再問出“為什麼不怕”這種蠢話。

  一切安頓已罷,從容下榻,自懷中摸出早已備好的一張摺子擺上書案。側耳傾聽一下外面動靜,輕輕蹩出門扇,窈窕身形,飄然消失在暮色中。

  ——————

  “我早已說過,你查錯方向!”

  齊光殿外,素來尊敬兄長的李重耳也禁不住嘶聲怒吼,黯淡日光里,清晰可見那雙黑眸中閃爍的淚光:

  “三兄,別再執迷不悟,這不是你我兄弟之爭,是有外敵陷害!若不是你逼得太緊,二兄他怎會鋌而走險,做出這等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眼下大計,當聯手對敵,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

  李重霄傲然挺立,金眸燦亮,神情有些肅殺,卻毫無認輸之意:

  “五弟,如此指責,其罪非小。上元夜的案情已然查得清楚,就是莊氏一族謀反,人證物證均在,聖上也首肯,你如此糾纏不休是什麼意思?恆王眼看陰謀敗露,殺害六弟以作垂死掙扎,事敗之際畏罪自殺,他那遺書上都寫得清楚,如何怪罪到我頭上來?”

  那傲慢的身形,拂袖而去,唯余李重耳孤身立在丹陛之側,雙手抱頭,恨不得仰天長嘯,放聲慟哭一番。

  李重光,他疼愛至極的幼弟。

  天真爛漫,聰慧良善,兩人情誼之深,遠超其他幾個兄弟。才八歲的孩子,無辜慘死,李重耳一身武力,護國護民,唯獨沒能護住這個心愛的弟弟。

  李信哀慟萬分,此案辦得雷厲風行,飛快查出了當日在雲片糕中加入阿月渾子的廚子。那廚子受不住重刑,已經交代是有人指使,卻還未待審訊清楚,那邊已經傳來又一個噩耗,恆王李重盛自縊身亡。

  李重盛留下一封遺書,承認是自己被逼無奈,暗殺李重光以圖翻身,卻不料搞得情勢更加險惡,眼看無可脫逃,唯有畏罪自盡,只希望不要連累母親和族人。

  李重盛信中所指的錢校尉、小黃門譚明,正和廚子的供述完全一致。抓捕二人審訊,錢校尉供得清清楚楚,的確是李重盛親口指使他買兇作案。李重光不能吃阿月渾子,幾個兄弟都知道,便從這裡入手,以幾塊完全查不出毒性的雲片糕,取了孩子性命。

  十八子,骨肉涼。

  長兄殺弟喪倫常。

  這可怕的讖語,終於應驗在這一代弟兄身上。

  冬風淒寒,碧玉驄似乎也知曉主人心傷,行得安靜緩慢,蹄聲低微,靜靜行回韶王府。英姿勃勃的韶王,第一次沒有歡快地飛身下馬,靠霍子衿與七寶的扶持,才踉蹌落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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