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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兄,恕小弟直言:半生心志,忽然逆轉,須有個重大的情由,姬廣陵的情由在哪裡?通敵賣國乃是三大罪之一,豈可輕易斷處,要尋出切實證據才能定罪。倘若只是無心之失,雖然可恨,但與有意通敵的差別可大得很。”

  “五弟說得是。”一個清雅溫文的聲音響起,是坐在李重耳身側的少年:“聖上,臣與五弟同感。”

  微微仰起的面頰,瞬間蓋過了殿中所有燈火的光彩。

  天生一雙細緻如畫的黑眼睛,永遠濕漉漉地帶著點小鹿般馴服的神情,眉梢,鼻樑,唇峰,皆精緻如工筆勾勒,膚色瑩白如玉,吹彈得破,柔美得如同,渾不似凡胎濁骨的男兒。

  李重華,李信第四子,封為肅王,天子三夫人之首、貴妃容春靄所出。

  天賦的絕色容貌,縱使壁畫中的女仙,也不如這美少年容色驚人。此時躬身向李信施禮,一個簡單的動作,因其極度精美的儀表,也賞心悅目至極,牽動的每一條衣紋都如詩如畫。

  “臣以為,姬將軍多年征戰,軍功卓著,此次失陷糧草,必屬無心之失。是不是可以降罪一等,流放關外,終生不得回京就是。”

  “是啊,看在他從前功勳的份上……”殿中群臣,紛紛附和。

  “啟稟聖上!”一個響亮的聲音打斷眾人,是身兼大理寺少卿的宣王李重霄開口。

  宣王李重霄,年方弱冠,乃是和親大涼的秦國公主、貴人乞伏氏所出,繼承了母親的鮮卑血統,生得金髮金眸,廣額高鼻,此時縱然大殿幽深,也都隱約可見那金褐色的長髮與眼眸閃耀的湛亮光澤。眾人矚目下,這英俊青年身姿一挺,雙手在胸前交疊,凜然道:

  “臣在大理寺協審此案,夙夜翻閱案卷,提審姬廣陵,深覺此案大有蹊蹺,絕不是無心之失。他身為當朝名將,又在慶陽鎮守多年,山川地理、兵法戰術,都是他早已熟習,怎麼可能毫無防範,直接就押著這二萬石糧草,送進夏軍觳中?”

  李重耳朗聲答言:“三兄,小弟也曾訊問過他,他說他做了防範,在官道和商道皆設有疑兵,不想被夏軍窺破,仍在糧草路經的峽谷小道堵截。”

  “潦草訊問幾句,豈能做得證據!”李重霄並不轉向李重耳,只昂首望著階上的李信,眸中金褐之色,光亮異常:

  “聖上,據臣提審得知,夏軍根本沒有理會官道和商道的疑兵,全部兵馬都埋伏在小道上,必然是事前得知了詳情。臣對姬廣陵用盡大刑,他始終堅稱朝中軍令只有他一人知曉,絕未告知旁人,如此說來,通敵的不是他又是誰?”

  群臣中的太尉裴放輕聲開言:“唉,姬廣陵不想牽連無辜之人,故此堅持不肯昧良心招供,也是有的……”

  “裴太尉的意思是,此中另有隱情?”李重霄轉向裴放,恭敬施禮,語聲中凌厲不減:

  “姑射一戰,糧草干係重大,押運的時間路徑乃是絕密軍情,當日齊光殿朝議,除聖上之外,尚有賀大將軍、裴太尉、莊丞相、宋司空、章大夫及我兄弟四人在座,聖旨密封,直接下給鎮東將軍姬廣陵,裴太尉若是覺得姬廣陵無辜,那麼到底是何人有罪?”

  這話說得,異常危重,在座群臣都不敢再出聲。

  當日齊光殿這九名重臣,乃是國之根本所在,倘若其中任何一人通敵賣國,大涼早就亡了;倘若通敵的不是這九個人,那麼……唯一的嫌犯就是……

  李重霄見眾人鴉雀無聲,面上也不禁露出得意之色,雙手一拱,朗聲奏道:

  “聖上!姑射失陷,為害極深,臣聞東境軍心,都因姑射失陷而有所動搖。姬廣陵出賣軍情,導致糧草被劫,大涼門戶失陷,如不嚴厲懲處,讓此一戰中犧牲的諸多英靈何以安眠?各方護國將士,情何以堪?”

  他的神情悲愴,眼中似閃爍著點點淚光:

  “如此大罪,絕無可恕!臣叩首,請將此奸賊斬首示眾,家人、族人、屬下、門生連坐,聖上明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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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聲淅瀝,細細密密地掃在廊下,在韶王府書房門外勾出一幅如詩如畫的盛景。

  李重耳穿一領白紗曲領中衣,緋色夾袍披在肩頭,正伏於案前奮筆疾書。長發只以絲絛綰結,未曾戴冠,露著油亮烏黑的髮髻,現出少有的閒適風貌。然而燈光下一雙黑眸卻異常湛亮,專注中略帶一絲沉重。

  輔護都尉霍子衿衣冠整肅,帶劍侍立一旁,雙眼一霎不霎地盯著他的臉。

  闊別半年之久,重見李重耳的一剎,霍子衿跪拜於地,久久抬不起頭來。他與李重耳相識八年,便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地跟了八年,人生中從未有過如此長久的分別,如今終於見到他囫圇個兒地回來,霍子衿這心裡,比老母親見到遠遊的兒子歸來還要歡欣。

  連日來一步都不願離開他,一眼都不願放過他,只要他在自己面前,就如饑似渴地盯著他,要把這半年來的缺失,一眼一眼地補回來……

  “喏,速速去辦。”

  李重耳印乾折子,揚手丟給霍子衿。霍子衿揉揉眼睛,毫不避忌地掀開摺子細看,怔了片刻,抬眼瞄著李重耳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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