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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可以展現任何情緒,只是除了笑。
「不要再白費力氣了。」陸深說:「一家人都因我而死,現在笑或不笑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雖是這麼說著,可小心分明是感覺到了陸深渴望笑的那份憧憬。
旁人怎麼說都是旁人的事,她肯定在陸深心中至少還有一塊淨土是安寧的。不受任何人的打擾,不受任何外界言語的影響,只是為自己所保留的最後一方淨土。
小心開口:「我一定能幫到你的,你相信我一次!」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幫他,只是內心的愧疚之意太強烈,她太想要做點什麼來彌補從前她所做的一切。
聽著外頭還在繼續的鈴鐺聲響,此刻她竟是能明白幾分為何黑白無常一定要將她抓回地獄才罷休了。
原來她曾間接的害死過這麼多無辜的性命。
現在想想,自己只被困在第六層地獄該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
「你說你是妖精……你為什麼不殺人?」
思緒還在凌亂著,陸深便開口問她。
兩人都躺著睡覺,卻是誰都沒有睡著。
小心枕著胳膊有些發麻,微微動一下,瞧著一片漆黑的天花板,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殺人麼……
是啊,在普通人眼中妖精不都是靠殺人為生的麼……從前她以為自己是特別的,但現在,她已不再能那麼想了。
「睡了?」
見小心許久不出聲,陸深稍稍起身問。
「我在思考怎麼回答你這個問題……」小心說得異常認真。
陸深出言:「為什麼要思考?」
小心沉默了,胸口處隱隱有些作痛,似乎是近來自己鬱悶的情緒太多堆在心中,將她本來就少的存活時間更加打了個折扣。
「你覺得妖精有必要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嗎?」
陸深同樣能聽出她言語中夾雜了不一樣的情緒。
瞧著她側躺的背影許久,他道:「我不知道。」
小心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想到自己被賦予生命的隨機性,或許,她來到這個世界才是錯誤的。佛前那麼多柱香,為何偏偏是她隨著飄出的香蘊一道變成了腳下有實感的妖精?
每天都在擔憂自己什麼時候會因笑聲用完而死,每天都在為了躲避黑白無常的奔波,她,真的很開心嗎?
這樣無常的生活,她開始有些厭倦了。
這一晚,她想了很多,也終於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在陸深出門前便堵了他。
陸深瞧著她,一臉的莫名其妙,「怎麼?」
小心笑著開口:「我們出去走走吧。」
「去哪裡?為什麼?」
陸深這個人吧,就是戒心太強,說話太過冰冷無情。
不過,相處的這段時間中,小心早就習慣了。
她早就想清楚了,這才開口:「去你的家鄉,我能幫你跟你家人再見上一面。」
陸深明顯不相信,遂眼眸中生出了一絲期待,卻又很快被現實的殘忍給無情打壓了下去,「他們已經死了,而我卻還活著……如何見?」
小心已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帶我去你家鄉就是了,我一定讓你們再見上一面。」
「不需要了。」陸深說著就要往外頭走。
小心一把攔住他,「等見到他們的時候你大可以告訴他們,你不是天煞孤星,也不是你剋死他們的……」
「什麼意思?」他越發不明白了。
小心認真開口:「讓我幫你一次,最後,你總會知道實情。」
第102章 【江湖】魂令(7)
陸深終究還是帶小心去了他的家鄉,那個埋葬他一家人的地方。
自然,為了躲避黑白無常,小心全程都是粘著陸深走的。也將這重道理給陸深解釋了一遍,她說若是不這麼時時都粘著他挽著他,她怕是什麼時候被黑白無常那兩個傢伙給抓走了都反應不過來。
有陸深的陽氣環繞周身,黑白無常是無法靠近的。
陸深思索一瞬,也隨便她。
小心看出,其實他還是很想回去一次的。她雖沒有問,可卻能隱隱感覺到陸深對於家鄉的羈絆。
被人趕出來又怎樣,被所有人當作不詳又怎樣,那裡始終都是他的家,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家人被埋葬的地方。
「你已經很多年沒回去看看他們了吧?」臨近陸深家鄉村口,小心問。
陸深的視線一直向著村子裡頭而去。有多少年了呢,他從沒去記過。
只是一站在這,當初家人屍體被發現的場景便會再次顯現在眼前,仿佛一切悲傷的事情恍若如昨,又似乎,那些讓他傷痛到不敢再靠近這裡一步的記憶只是他做的一場噩夢。
而,等夢醒了,自己就可以重新回來了吧。
一切都沒變,一切都還是最初那樣。
縱使因他的出生使家裡人都不會再笑也無所謂,至少他們還活著。
小心不知道陸深在想什麼,卻是能感覺到他在顫抖。本是溫熱的手腕在這一瞬間變得異常冰涼。
「我們,進去看看吧?」小心瞧著他問。
他有些緊張,手腳都控制不住的哆嗦起來。很想要邁開第一步,可這一步,卻是困難無比。
「回來,是對的嗎?」陸深不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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