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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態度讓森茉莉愈發自責,自己非但沒有顧慮影山飛雄,甚至還錯怪起他來。
「茉莉。」
影山飛雄忽然叫她的名字,令出神的森茉莉激靈了一下,她抬眼去看影山飛雄,四目相對後,她聽見影山飛雄接著說。
「你最近在煩惱什麼?」他問。
是啊,你在煩惱什麼呢森茉莉。
她的目光再度黯淡下來,猶豫著不知從何說起。
「我不太會說話,但茉莉有什麼煩惱,我都會聽。」影山飛雄用一種無比真誠的口吻說道。
森茉莉忍不住勾緊挽著影山飛雄的胳膊,側臉靠在影山飛雄穿毛呢外套的胳膊上。
影山飛雄對她有求必應,從不會刻意隱瞞什麼,情侶應該坦誠相待,這話是這麼說的吧。
因而,森茉莉拉著影山飛雄來到公園的長凳上坐下。
蕭瑟的寒風呼嚕嚕刮過,光禿禿的枝丫上幾乎沒有一線生機。兩人並肩坐在長椅上,幾乎沒有來往的路人。
「其實,我最近在因為升學苦惱。」森茉莉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飛雄一定會一直打排球吧?有理想很好,可是我似乎沒有誒。一直都是按部就班地長大,念書,學習,然後在考試的時候套相關的公式與解題思路。」
「但人生沒有公式可以套用。」森茉莉深吸一口氣,有點兒悲傷地說,「我不知道以後自己能夠勝任什麼工作,其實小時候我很喜歡做甜點來著,但是轉念一想,那不是媽媽的人生嗎?我就這樣把媽媽的人生理想照搬過來,就是我的了嗎?我也可以和媽媽一樣,一直喜歡並堅持下去嗎,就像飛雄喜歡排球那樣……我不知道怎麼才能確認。」
「為什麼?」影山飛雄認真地看向森茉莉,目光里只是單純的不解。
「誒?」
「難道不是自己喜歡就好了嗎?爺爺教我打排球,他是排球教練,但我打排球是為了自己。」影山飛雄很少說這麼多話,這讓森茉莉禁不住認真注視著他,「所以並不是把伯母的人生照搬,最重要的是你喜歡。抱歉,我不知道怎麼說。」
影山飛雄低低垂下頭,少有地為自己的不善言辭感到苦惱。
森茉莉卻被他鼓舞到了。
她的手掌按在他的手上,終於回復了正常的笑容。
「我明白了,接下來的寒假我會好好考慮自己對於烘焙的看法,究竟是喜歡還是責任感,我會努力去弄明白的。」她彎了彎眼睛,繼續說,「畢竟未來還長,慢慢來對吧。」
「嗯!」影山飛雄重重點頭,終是鬆了口氣。
寒假伊始,影山飛雄就收拾行囊去往京都進行合宿,似乎在那邊遇到許多優秀的陌生球員。
影山飛雄比起過去更加善用手機與森茉莉進行聯絡,並適時與她分享周遭發生的事,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在講述排球技術就是了。
森茉莉不認識那些他說的球員,也沒有親眼見過所謂的厲害絕招,可能夠收到影山飛雄的分享,森茉莉總是感覺到滿足。
畢竟那是影山飛雄嘛,這樣的相處方式對他來說,已經是非常大的進步了。
與此同時,森茉莉為了確認自己的心,主動提出到蛋糕店裡幫忙。
這樣的主動請纓在過去不算稀罕事,不過自從森茉莉升上高中,便很少再發生了。媽媽稍微驚訝了一下,笑意堆積起來,愉快地接納了她。
於是,時隔許多年,森茉莉忽然再度感受到了做點心時的內心雀躍。
那種最原始的雀躍,看到蛋糕胚膨脹起來的心潮澎湃。
也因為太久沒有動手,許多技巧和過去熟稔於心的動作都變得有些模糊,森茉莉一邊向媽媽學習著,一邊自己摸索,甚至在十天之內,開創出一樣新品來。
雖然森茉莉堅持那只是自己的實驗品,媽媽卻還是在嘗過一口後將其擺進了玻璃櫥窗進行推薦販賣。
實際上森茉莉早早就做好了無人光顧的場面,意外的是,森茉莉自製的新品蛋糕竟廣受好評,沒過幾天,就成了店裡新的招牌。
光顧者甚至還包括了排球部的月島螢。
森茉莉同他簡單地打過招呼後,特意選了一塊草莓醬淋得最多的切塊。
月島螢看上去有點兒變扭,大概是沒有料到自己常常光顧的店竟然是熟人家開的。
「月島同學,謝謝你喜歡。」森茉莉鄭重其事地對他道謝,惹得月島螢不好意思地別過頭。
半晌過後,他小聲說出一句:「嗯,蛋糕很好吃。」
原來是這樣。
森茉莉深吸一口氣,對月島螢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
一直以來她所等待的就是這一刻,自己做出來的蛋糕能夠被客人認可。
希望能夠做出讓大家吃了幸福的蛋糕。
這是小時候的森茉莉寫在作文紙上的一句話,只不過被時光的風沙遮掩住,如今終於被重新撥開。
「謝謝你。」森茉莉鄭重其事地對月島螢道謝。
等到影山飛雄回來的那一天,森茉莉向媽媽請了下午的假,將這款自己第一次研發出來的草莓蛋糕裝盒帶去給影山飛雄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