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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止懶得聽這些:「威嚴道長人呢?」
無人回答,良久,凌雪仙尊才道:「他暫時留在玄映峰休息。」
黎止站定半晌,視線從下方一張張警惕或恐懼的面孔略過。
這些人宛如驚弓之鳥,對他充滿防備。
那一日去囚室的,只有他們二人和威嚴道長,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親近的修士。自己只顧著擔心謝時宴的安危,忽視了單以威嚴道長自己,並不足以同昭羽仙尊抗衡。
他畢竟離開了三十年,昭羽仙尊近些年的聲望又如日中天。尤其對於臨松閣與草木閣的人來說,聖尊更像是一個傳聞中的符號,除非親眼見到,遠不如昭羽仙尊手裡的實權來得更有威力。
看來還是他大意了。
黎止不免感到一絲滑稽。
幾十年前,他也曾這樣一個人站在魔修的大軍陣前,彼時他身後是宗門,和無數的修真者眾。
而現今,他依然一個人,面前站著的,卻成了出雲宗。
雙方僵持之時,昭羽仙尊忽然有了動作。
他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牌,那玉牌手掌大小。玉色晶瑩透潤,隨著他注入靈力,波浪一般的皎潔雲紋光華流轉,如朗月碎星墜落人間。
眾人均是心神一震。
昭羽仙尊道:「這是象徵宗門的玉牌。」他說著,看了黎止一眼,「是我一時不察,讓他從垂星閣里偷了出來。」
「如今玉牌已經回到我手中,諸位大可放心。」
因為象徵宗門之主的雲紋玉牌,隨著聖尊閉關下落不明,所以昭羽仙尊這些年對外稱「仙尊」,因為他只能稱自己為「仙尊」。
滿堂驚喝,只有房檐上的人不為所動。
「穆淵。」黎止喚了一聲。
下方傳來這是誰的議論聲,又很快歸於平靜。
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這是昭羽仙尊的名諱。
沒有人敢直呼的名字,竟然被黎止就這麼輕飄飄喊了出來。
「如果這東西誰拿到歸誰,那宗門就不是現在這副光景了。」他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你太心急了。你以前還只是好勝心切,現在怎麼長成這個樣子。」
昭羽仙尊將玉牌死死捏緊,驀地瞪大眼睛。
凌雪仙尊胸膛也有些起伏:「你,你到底是…」
身後的霧氣逐漸襲來,即將要再次將他的身形吞沒。
「少來胡言亂語!」靈力乍現,昭羽仙尊竟然不顧周圍眾人,就這樣抽出了入界。
他隱隱有暴怒之勢,靈力的流轉也明顯發生了變化。
凌雪仙尊護著弟子退開數十米。
黎止沉默地站在最上方。
方才擲出去的劍尖處已經斷裂,像是此前掉落在夜裡的求心。
「罷了。」黎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
他背後是無邊的白色霧氣,無數靈力交織在一起凌亂地飛向各處,法陣的攻擊還沒有停。
在一眾注視當中,黎止緩緩伸出了手。
「劍來!」
剎那間,仿佛萬物靜止。
昭羽峰弟子面面相覷,仿佛不知道黎止這一聲是在喚什麼,身後的幾位仙尊卻都變了神情。
隨著他聲音落下,垂星閣頂卻仿佛有金光乍現,片刻後那光亮沖天而起,仿佛烏雲也一同消散,天地之間逐漸明朗。
兵刃嗡鳴聲遠遠震動起來,似有長劍掙脫桎梏,斬石斷木,破風而至!
劍鋒過處宛如劃開了一條淺金色的通路,狂風驟起,竟然就這樣生生將濃霧吹散了一片!
那劍仿若從天而降,落入了黎止手中。
風雨殿中,不知是誰的聲音響起:「不問?」
那聲音不大,卻宛如平地驚雷。
「怎麼可能?」
「竟然是不問?」
「他怎麼能驅使得動不問,難道他真的…」
世間剩下的最後一把神器,聖尊的佩劍——不問。
【「這把劍以後就是你的了,想好要起什麼名字了嗎?」】
黎止握住劍柄,神兵有靈,錚鳴如厲聲長嘯,像是終於等來了他的主人。
【「沒想好,這不是隨便嗎?」】
黎止閉上眼,磅礴的劍意自劍身上涌動著,他轉向身後的法陣。
【「怎麼能隨便呢?你這孩子!神兵有靈,也要和他心意才行。」】
【「你的本心,你的道意,你以為我常教你問一問天道所求,是什麼緣故。」】
劍氣在空中迸發出無數道靈力織成的網,山呼海嘯一般向前,如雪峰傾頹,山河崩摧,仿若連同大地都在顫動,十幾個法陣被從中間直直劈開。
【「我想好了。」】
【「弟子不願問天,只求問心。這把劍,就叫不問!」】
黎止沒有停止,而是在半空便調轉方向,不問至指昭羽仙尊。
金光閃過,塵煙四起。
昭羽仙尊的手不住顫抖,黎止卻已經行至近前。
不過須臾,他的劍尖已經落到了昭羽仙尊的脖頸上。
而入界連使出的力氣都沒有。
第76章 聖尊
在不唯村的某一天裡, 黎止偶然想起來,自己曾經見過昭羽仙尊。
他是在慢慢梳理記憶時,從某個縫隙里扒拉出了穆淵其人。
黎止還是出雲宗弟子的時候,就隨著當時的師祖見了不少高階修士, 後來成了宗門之主更是。偶爾得空來各峰給弟子講劍法時, 那些青年才俊在外備受追捧,來得卻一個比一個早, 滿眼欽慕地看著他, 實在是很難記住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