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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明黛仔細想想,心中有些可惜,這串崩掉的長瓔珞費了她許多功夫呢!
思索樣式,搭配顏色,選擇圓潤有光澤度的琉璃珠,每樣都要費神,早知道昨晚已經就不玩它了。
*
兩淮都轉鹽運使司衙署有著獨立的城牆門樓,門樓上鹽兵巡視,衙署內忙得不可開交,一整日只有午後半個時辰能休憩。
同知衙就在稅庫前。
陳愖拿著一本帳本出了稅庫,穿過一條迴廊進了同知衙。
守門的衙役朝他問好:「陳先生。」
陳愖點頭,了解魏欽,他這會兒必是還在看卷宗,沒有午憩,他徑直走到正廳前:「大人。」
裡頭傳來魏欽平靜的聲音:「進。「
陳愖推門快步進屋,抬眸一看,眉梢高高揚起,眼裡閃過疑惑。
魏欽在串珠子?
第九十八章
同知衙位於二堂西南側, 是個坐北朝南的獨立院落,三間正廳正中大堂掛著明鏡高懸的匾額,牆上是一幅日出東方圖, 下方設一張置簽筒印盒等物的翹頭案, 一張官帽椅, 兩側分別是迴避肅靜的木牌。
正廳東西牆各開一道小門通往兩側房間,是魏欽處理公務和休憩的房間。
陳愖進的是東面那間房, 推門一桌兩椅一條案映入眼帘,案上只有一隻供著三四枝菊花的白釉瓷瓶,除此之外再無裝飾,而方桌上卻放置著兩個花鳥紋雕漆四槅攢盒,裡頭裝滿了各色琉璃珠,珍珠、玉珠, 大小金銀寶石玉飾。
魏欽未戴官帽, 烏髮盡數束在網巾中, 身著緋色常服, 端得一張冷淡的臉,手肘支在桌上, 修長乾淨的手指捏著一顆粉色的琉璃珠串入絲線。
陳愖反應過來, 他不僅僅是在串珠子, 而是在打瓔珞!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魏欽, 抱著帳本坐到另一邊椅子上, 低頭看一眼攢盒裡的珠寶, 再看向他:「你、你、你是魏欽嗎!」
魏欽懶得理他, 把才串了三四寸長的瓔珞放到攢盒中, 抬手到他面前,淡聲道:「帳本有什麼問題。」
「帳本是沒有任何紕漏, 」陳愖笑了一聲,將帳本遞給他,「四五個帳房算整整三遍,每一項都核對過。」
兩淮歲額產鹽十八萬三千二百七十一引,鹽課銀每歲近四百萬兩白銀,就算除開轉運使司衙門支取的花費,也有三百八十萬兩白銀,而自當今聖上登基七年來本來兩千三百多萬兩白銀卻只收到不到七百多萬白銀。
「聖上登基那年大赦天下免徵稅一年,五年前暴雨兩淮鹽場受災,聖上仁慈減免半年鹽課,三年前漕河水賊泛濫搶劫鹽船,聖上又開恩免稅半年。」
「全都算上,仍拖欠鹽課一千多萬兩白銀,更不用提這些年出現的其他大大小小的意外,這麼個風水寶地怎的如此多災多難?」
總有各種理由免除稅收,陳愖略帶深意地看著魏欽。
魏欽聽著他的話,手中把玩著一顆清透無暇的琉璃珠:「三年前福建查到二十六萬石的私鹽。」
陳愖記得這件事,那是一批意圖走私倭國的私鹽,二十六萬石是兩淮今半年的產量,福建突然冒出這個大數額的私鹽,他看向魏欽。
「你讓秦礪找的那個帳本……」
魏欽沒有說話,瞥他一眼。
陳愖及時收了聲,側身撥弄攢盒裡的珠子問:「你欲如何?」
他才看到攢盒底下還壓著一張圖紙。
「不急,先傳泰州淮安通州分司的判官。」魏欽淡聲道,拿起攢盒的蓋子示意他讓開。
陳愖訕訕地縮了手,又「誒」了一聲,指指圖紙:「這是幫她打的瓔珞吧!最近城裡時興這樣式的?」
不過他怎麼沒瞧見過。
魏欽面色淡然沉靜:「嗯。」
他不想再和他繼續這個話題,屈指輕敲桌案,把帳本推給他:「休息夠了?」
聽外面有了動靜,陳愖搖搖頭感嘆一聲,果然成了親的人就是不一樣,他悠悠落下一句:「魏肅生你可真賢惠體貼。」
說完不敢停頓,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站在威嚴肅穆的大堂內,才安心了,扯唇偷笑一聲,出去看到書吏也從吏舍回了正廳對面做南朝北的承發房。
而這小院的東廂房便是師爺幕僚辦公的地方,他先去了一趟承發房,讓書吏們寫文書給鹽運使司分司。
*
明黛裝束妥當準備出門去文鶴巷。
文鶴巷離木樨街並不遠,坐轎一刻鐘不到就能到,她帶著百宜琳娘方才走到小樓,就見阿福跑過來。
「冒冒失失的,跑什麼。」
琳娘上前一步呵斥道。
阿福沖自己嬸嬸嘿嘿笑了笑,放慢步子,乖巧地朝明黛作禮:「大奶奶。」
明黛擺擺手:「怎麼了?」
「裴二公子在門口。」阿福連忙說,那裴二公子不進來也不離開,一直在門口徘徊。
裴子京?
明黛訝然,只覺得已經有許久沒有想起這個名字了,他被裴家老爺太太從京城帶回來了嗎?
裴子京在門口猶豫著,聽到開門聲,猛地轉頭看去。
明黛挽著蝶鬢髻,花鈿珠翠點綴,身著交領綠地織金纏枝紋襖衫,外搭一件素色花鳥紋披風,腰間系繡花馬面裙,嬌容淡敷薄妝,身量婀娜纖秀,一如記憶中明媚嬌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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