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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漏雨,百順都修好了。」明黛笑眯眯地告訴他,讓人放心。
周佑點了點頭:「今年恐怕是個災年,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他在府學,消息總是格外的靈通,府城的雨雖然停了,但下面幾個縣卻是暴雨不斷,只怕若真發大水,到時候會有流民逃難到府城,他讓明黛這些日子就不要出門了。
又囑咐百順:「晚上別睡得太死。」
百順聽話地點點頭:「周相公,你就放心吧!」
他機靈著呢,要不然當初百宜也不會讓他來給明黛送餛飩。
他話方說完,大雨傾瀉而下。
雨落在庭院中,濺了煙霧。
*
「今年怕是不會太平了。」陳愖望著不斷的大雨,關起窗戶,轉身對著魏欽說道。
南直隸河渠密布,因而常有水患,陳愖是孤兒,他父母便是在他幼年遭遇水災時,被衝進城的流民暴徒殺害的。
「不過,我投奔到你這兒,恐怕不會再有性命之憂了。」陳愖笑著調侃。
魏欽望著書案上的書卷,微微蹙眉,目色沉沉,看不出什麼情緒。
陳愖看了他半響,發現他有些不對勁,嘴角含笑:「昨兒瞧你房裡上了一整夜的燈,一夜未睡?」
「那你昨晚又在做什麼?」
魏欽抬手撐著額角,淡漠的眼神送過去。
陳愖聳聳肩:「憂國憂民,睡不著。」
魏欽:……
陳愖乾笑了兩聲:「我還瞧見明小姐從你房裡出去。」
他聽得清楚,先是明黛路過他的窗前,隔了幾步,魏欽也跟過來,不過沒過多久,他就回來了,想來是偷偷摸摸地送明黛回自己家。
魏欽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你放心,我守口如瓶,」陳愖示意他放心,不過用一副看好戲的眼神看他,「怎麼又受挫了?」
他覺得好笑,魏欽這萬年冷漠理智的性子,怎麼就被明小姐折騰成這樣?
正好就戳中了魏欽的痛處。
魏欽面色淡了下來。
神色難得閃過困惑,他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昨夜他分明感覺到明黛是有一刻動搖的。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魏欽沉思著,一夜未睡,額角隱隱作痛,輕咳一聲。
陳愖頭一回見他這般,越發感覺到驚奇,饒有興味地看著他,還想再仔細問,不等他開口,就被魏欽趕出去。
顯然魏欽此刻並沒有與好友談心的心思,陳愖只能無奈地走下樓,正好看到浦真站在門口,打著傘正和一個穿著蓑衣的男子說話。
浦真送走那人,回頭看到陳愖,朝他作揖,轉身上樓找到魏欽。
人人都有事情做,就他沒有,陳愖回房喝酒去了。
「那人從前在甄家應太太院子裡做過事,去歲才贖身回了鄉。」浦真站在書案前,低聲說著話。
魏欽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他知道的不多,只是無意中聽到……」
浦真頓了頓,聲音又低了幾分,猶豫了片刻才繼續說。
「說是明小姐身體好像有些問題,」說到這兒,他飛快地看了一眼魏欽,「他具體忘了什麼時候,只記得當時明小姐還在和裴二郎說親,他無意中撞見裴家太太和明小姐吵架,聽見,聽見裴家太太罵明小姐殘廢。」
魏欽心臟一空,猛地抬眸,看向他。
第三十七章
魏欽眼角眉梢皆是一片冰冷, 一雙深眸緊盯著浦真,感到荒唐,不留情面地呵斥:「想好了再開口。」
浦真寒毛聳立, 連忙心驚膽顫地否認, 直言不敢胡說, 啟初聽到那人的話,他也不敢相信, 明小姐看起來再健全不過了,平日說說笑笑的,也沒發現什麼異常,難道是有什麼隱疾?
這些猜測他不敢說。
魏欽眸色如寒冰深潭,靜坐良久,開口才發現嗓音沙啞:「她……」
他緩了緩, 再開口聲音無比平靜:「去請蕭遜。」
浦真趕緊應聲。
魏欽眼帘低垂, 感受著胸腔突如其來的窒息, 他抬手扯松衣襟, 仍無法紓解那股悶痛。
蕭遜匆匆趕到木樨街,下了馬車, 打傘也遮不住雨, 短短几步肩頭便濕了一片, 他一邊拿著絹帕擦拭一邊步入書房, 看到坐在光線昏暗處的魏欽, 楞了一下。
但他無法為魏欽解惑:「你真想從我這兒知道嗎?」
「可是她不願!」魏欽厲聲道。
魏欽很清楚直到此刻明黛都沒有動過告訴他的念頭。
蕭遜面色不變:「你失態了。」
魏欽閉了閉眼睛, 無力地垂下手臂, 眉眼間掩飾不住的挫敗。
事關明黛, 叫他如何冷靜。
他強迫自己靜下心,回想種種異常, 敏銳地抓住了腦海中飛快閃過的畫面,喜歡走在他右手邊,人多或是從背後叫她,她,她反應會慢,沒有辦法快速地辨別聲音源頭的反向,抓破的耳朵,太多太多了……
抽絲剝繭,他瞳孔微震:「是……」
蕭遜及時打斷他的話。
蕭遜年長他六歲,幾乎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自認還算了解他。魏欽這個人看著冷情冷性的,但更多的是他心智異於常人,他很輕易就能做到旁人再努力都無法做成的事情,他覺得事實都能為他所控,他太驕傲自信了,卻忘了他本身就在俗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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