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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間,遠處傳來響徹天際的馬蹄聲,川流不止,奔流不息,程真成抬起布滿血絲的眼望去,那是屬於他們大燕的旌旗飄揚,踏著月光迎著他們而來,最前頭的正是二十幾日前見過的益州城將領趙台曜!
他的聲音仿佛穿透了千萬人嘶吼,帶來了原以為必死卻柳暗花明的希冀:「小秋將軍!末將馳援來遲!」
新鮮血液的加入,讓一路守城的燕國兵卒們士氣大振,原有些萎靡的模樣一掃而空,不論騎兵走卒全都擰合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擁而上,戰役瀰漫足以吞噬所有的敵人,駭得本就疲乏不堪姜軍連連撤退,如同退了潮的江水,跑得比兔子還快。
程真成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扭頭便朝著最前頭的秋含衣大喜地開口:「含衣姐!如你所言,援軍到來,我們真的守住錦州城了!」
風聲呼嘯,馬上的女子背影屹然,手中的紅纓槍還在透血,聞言卻沒有轉頭,也沒有任何回應,程真成直覺不對勁,又慌亂地喊了一聲:「含衣姐!」
趙台曜此刻也來到了他旁邊,兩人正準備過去,不知何處卻飛出來一支箭矢射中她,扭頭望去,原來是方才撤退的姜國士兵來了一支回首箭,那個小兵發現射中後得意一笑,隨後迅速駕馬逃走。
秋含衣因而毫無徵兆地一陣搖晃,手中的紅纓槍率先落地,po文海棠廢文每日更新Q裙絲二而爾嗚九義死戚發出清脆聲響,然後人就這麼直挺挺地摔下馬,重重地摔進了馬下的一眾屍堆里,此後再無動靜。
程真成心跳剎那停下,與趙台曜的叫喊聲幾乎劃破嗓子:
「含衣姐!」
「小秋將軍!」
少年幾乎是從馬上頃刻翻下去,跌跌撞撞跑去滑跪下來,伸手去抱起雖然穿著盔甲卻仍舊感覺在懷中如同一片枯葉的秋含衣,她全身是血,可唯獨面容失去了所有自己該有的血色,程真成目眥欲裂,兩行熱淚順著面容滑下去,失聲痛哭:「含衣姐!含衣姐!那你醒醒啊!」
趙台曜也帶著其他周圍的士兵們過來,所有人臉上都露出哀痛的神色,一聲接著一聲的哭泣如水蔓延,趙台曜動了動唇剛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卻敏銳聽見一聲極其微弱的呻|吟。
抱著人的程真成離得最近,一下子噎住聲音,眼淚依舊生理性不止,聽見懷中的人輕如羽毛落地的沙啞聲音:「我、我還沒死······都要、給你們、哭死了······」
哭泣聲驟然不再,眾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只看見秋含衣費力地抬手拔出胸前的箭,喘著氣掀起眼皮,箭尖處雖然有些血,但是看得出來傷口並不深,最主要的是,它穿透的東西是一個荷包。
那正是阮渢濘出征前送給她的那一個。
「還好距離遠······衝擊力不強······怎麼走了還能、搞偷襲······」秋含衣吃勁地取下裂成兩半的荷包,視若珍寶地攥在手上,「果真是護身符、靈得很······就是回去得讓阿凝重新給我做一個了······」
眾人們總算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什麼之後,一個接著搞一個露出熱淚盈眶的笑。
「太好了!秋將軍沒事!」
「我就知道,秋將軍吉人自有天相!」
「剛才可嚇死我了!」
程真成一下子緊緊摟著她,嗚咽道:「含衣姐,我以為你要和我爹一樣離開我了······」
少年的哭聲反倒越來越大,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重,秋含衣一陣咳嗽:「輕點、你再這麼用力,我可能真的要和你爹一樣了······」
程真成一下子鬆了勁,手足無措支吾道:「我、我,對不起含衣姐!」
「好了好了,人沒事就好。」趙台曜也舒了口氣,揮了揮手,「幾個人趕緊把小秋將軍帶回去,找個郎中幫忙看看。」
包紮好重傷陷入沉睡的秋含衣,趙台曜喊住程真成:「對了鄭將軍安頓在何處?我聽說他幾日前中了毒,如今還在昏迷中,如何,可有好些了?」
少年本來的喜悅又被沖淡,躊躇著,還是說出了真相:「趙將軍,鄭將軍他,已經犧牲了。」
趙台曜一下子差點站不住,嘴唇顫抖了一會兒:「你說什麼?」
程真成滿臉沉重:「鄭將軍為了擊退窮追不捨的姜國士兵,不慎中了對方的蠱毒,當日便搶救無效,不幸身亡,秋將軍為了穩定軍心,迫不得已才封鎖消息,同我們幾位知道內情的人一同將鄭將軍的屍骨留存下來,還未來得及埋葬。」
趙台曜滿面悲寂寥,很久之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帶我去看看他。」
鄭裕英勇犧牲的事情很快傳遍了錦州城,城內的士兵默哀,城內的百姓自發為他披麻戴孝,大家都知道,是他的無畏赴死,才得以換來所有人活下的可能,雖然錦州城守住了,可是從上到下都籠罩著一股悲涼的氣息,經久不散。
一日之後,收整好的雙方再度擐甲執兵,雖然秋含衣尚在昏迷中,但是此刻被趙台曜帶領的大燕將士們鬥志已經達到了巔峰,所有人戰意混雜滔天恨意,如死士一般英勇向前,不死不屈。
號角傳遍,戰鼓連天,鷓鴣盤旋,雄鷹飛越,搖旗迎風飄卷,策馬穿林騎踏,錦州城的這場戰役終於在第十三日的清晨時分取得了勝利,存貨的大姜士兵落荒而逃,這似乎也預示著大燕的反擊戰正式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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