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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鳴陣陣,秋風習習,馬車上的人一動不動,連手指都未伸分毫,只是輕飄飄地笑了一聲,稍稍抬了眼看來,溫聲道:「朕並沒有興趣看將死之人長什麼樣,眼下畫像既然出來了,相信仇刺史必定能夠將賊人一舉捉拿歸案,秉公處置,應該不至於讓朕失望吧?」
「呃······」仇谷一時語塞,短暫的慌亂之後連聲回答,「這是自然,皇上放心,微臣必然不負聖托,對擒拿這個狡猾的賊人,偵破縱火案勢在必得。」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江矚珩勾起唇,意有所指,「也不枉朕出遊之餘來看看你,總算是能放心回帝都了,哦對了,仇刺史別忘了······」
在幾聲附和的陪笑中,他的語調徒然下行:「之後記得配合大理寺好好調查,你既然說了清者自清,朕當然也希望你往後餘生不是全都在大牢里度過。」
仇谷手一抖,手裡的紙張沒拿穩,隨風飄散開,即將朝著馬車上的人飛去,他手忙腳亂地抓住紙張收好,躬身保證:「微臣定不會叫皇上的信任辜負!」
耳邊再無答覆,江矚珩早已轉過頭閉目養神,輕聲喚道:「走吧,旻越。」
馬車帘子放下,帝王的身形融入陰影,駕車的侍從一揚鞭,塵土飛揚之後,仇谷行禮道:「微臣恭送皇上。」
官府貼出所謂的縱火女賊畫像之後,不少看過的人們都議論紛紛。
「多標誌一姑娘,怎麼幹這種事!」
「什麼這種事,依我看啊,燒光那群山匪,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抓人家做什麼?」
「這麼好看,老子要是看過鐵定不會忘記的!」
「有沒有可能是繡蜀樓里的姑娘?咱們涇州城好看的姑娘可都在那裡了!」
為了不讓城裡人心惶惶,出於保密性,通緝上只說她是縱火燒山的罪犯,而並沒有透露偽造官令一事,所以城中人對於此案莫衷一是,巡邏隊沒找到人影,來報案的也都是些說不出重點的混子,案件一時竟然陷入了僵局,這瓮中之鱉居然躲得無影無蹤,仇谷不得不再度加強城門的人馬。
動靜如此之大,自然也傳到了鍾文彥的耳朵里,他拿著畫像甩在阮渢濘面前,沉聲道:「放火燒山,我居然不知道你除了殺人利落外,還有這麼大本事,怎麼,因為自己吃過苦,所以不希望別人也吃苦?難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其實是什麼絕世大英雄嗎?有一顆拯救蒼生的心不成?」
阮渢濘先前脫下帷帽的時候,倒是做好了被畫出的準備,畢竟那麼多人見過她,左一嘴右一句,總歸是能拼湊完整的,她甚至為此提早問過千夙解決辦法。
「人|皮|面具?」佩劍的青年抱臂翻了個白眼,「這種邪術除了那群詭異的婁族人會做,正常地方根本不會有,退一萬步而言,就算以王爺的手段真的能夠搞到手,你會願意帶上?」
「為什麼會不願?」她表示疑惑,「不就是個面具嗎?怎麼就變成邪術了?」
「你不可能會願意的。」千夙輕哼一聲,皺眉對她說,「你以為,那玩意兒為什麼叫『人|皮』面具?因為製作它是真的需要人|皮!你清楚吧,人|皮不可能是從活人身上得來,必然是往死人身上剝下來的,你這人,聞個屍臭都要拉個臉半天,把這種東西放在臉上會不膈應?」
這件事,千夙說的確實很對。
她雖然殺的人不少,可對於屍體當真打心底眼兒厭惡,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更別提觸碰。
既然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她就只能繼續以快制勝,原先的思路就是速戰速決,燒山,殺人,替換,離城,所有事情一氣呵成,眼下一來沒想到這群以拖拉出名的涇州城官府動作這麼快,二來因為替換了金髮女子成了鍾文彥的人,要配合他的腳程,不得不多逗留一陣,她也料到自己的行跡有可能會暴露被他知悉。
至於應對之法?
阮渢濘「撲通」一聲跪下,頭磕在地上發出一陣聲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作。
這一氣呵成的熟練行徑,讓鍾文彥瞪大眼睛,拔高聲音道:「怎麼,解釋不了,乾脆不解釋了?」
地上人平靜地繼續裝蘑菇。
沒有回應,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鍾文彥一口氣堵在胸口,怒喝道:「你別以為我不打女人就不會動手殺了你!抬頭說話!」
又過去兩三秒,算準時間把對方耐心消耗得剛好差不多之時,阮渢濘總算緩緩抬頭,一字一句在地上對著他的方向寫道:「小女子自知罪孽深重,罪無可赦,可這顆心是當真想努力站上高位,全力為大人辦事,讓鍾氏一族風光無限的,大人若信不過我,我也只好以死明志。」
幾句話避重就輕,對於做過之事閉口不言,還要挑著對方的命門放大,再帶上最後熟練的表忠心環節。
這兩日的相處下來,她摸准了鍾文彥對於家族復興的孤注一擲,即便真知道她的身份目的不簡單,也不會輕易放棄她這個棋子。
因為他除了把她當王牌,也別無選擇了。
須臾間,劍刃出鞘的聲音明晰襲來,颳起一陣涼風,阮渢濘筆直地跪在原處毫釐不躲,甚至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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