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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的時候,全家上下都寵得很,啟蒙之初就嫌練字太累沒什麼意思,認為字會認就好,寫得好不好的無所謂,以後又不用考舉子,便不肯下功夫。
天天從先生那裡下學後不是跑到茶園玩,就是窩在廚房,要麼就是跑到園子裡上樹摘果下河撈魚,簡直不像一個小姑娘家,天天上竄下跳跟個皮猴似的,也沒人管得住她。
聽萬歲爺評價得很是中肯,蓮花便有些半信半疑起來,又有些不甘心地道:「確是如此,爺的指點令奴婢豁然開朗,只是奴婢這字帖可是好不容易弄來的呢~」
言下之意是說,就算要換帖也不該沒收了她的帖子,說完圓圓的杏仁眼撲閃撲閃的看著皇帝。
看得皇帝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道:「怎麼弄來的?」
蓮花眼神閃爍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是……是從蒼瀾院舊日的庫房,在桌腳底扒出來的……」
嚯,這蒼瀾院的前主子好大的手筆,拿柳公的真跡墊桌腳,若是柳公知道,棺材板是徹底摁不住了。
皇帝無語片刻,將字帖收起來,仿佛極是嫌棄一般讓張慶拿走,說:「好了,時候不早了,今夜就練到這裡,明兒個讓張慶將字帖找來與你。」
一錘定音!
蓮花有些糊塗,總感覺不大對勁,又不知道哪裡不對,思索了一會兒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又見萬歲爺催促更衣就寢,便不再想。
昏暗的宮燈下,一名女子坐在梳妝檯前用銀質梳子梳著柔順的長髮,身著紫色緞面寢衣,寢衣上繡著暗紋,顯得雍容華貴。
身後一名老嬤嬤低著頭恭敬的說:「老奴查了,是萬歲爺以貴妃娘娘的名頭下的旨意。」
貴妃掌管後宮諸多事宜,皇帝借貴妃名頭下旨這事在以前也是有的,這是皇帝對貴妃的尊重,輕易不肯繞過貴妃下旨,以免擾亂宮中秩序。
梳著發的手一停,女子疑惑的說:「好端端的,怎麼要重新教李美人規矩?」
老嬤嬤說:「許是李美人觸怒了萬歲爺。這李美人本就沒規沒矩的,驕橫善妒,口無遮攔,在後宮欺軟怕硬,或有低等妃嬪告狀,被萬歲爺知道了也說不定。」
女子腦海中閃過一道身影,想了想又笑自己荒唐,那二愣子連萬歲爺的面兒都見不上,怎麼會跟那個倔驢有關!
「此事不必理會,若是李美人來鬧,打發了便是了。」
老嬤嬤答:「是。」想退下,又有些猶豫,想要說些什麼又覺得不妥,遲遲不開口。
見這老奴還不退下,女子不耐的說:「還有什麼事?」
老嬤嬤不再猶豫,上前一步道:「娘娘,老奴發現似是有人暗中調查尚宮局發俸太監貪墨之事。」
女子一驚,險些拿不穩手中的梳子:「這麼大的事怎麼現在才來稟告?」
老嬤嬤有些慌張,她沒想到娘娘這麼大反應,連忙跪下說:「奴婢也是無意中發現,還不確定,故不敢稟告。」
又定了定神,接著說:「那日奴婢照例去拿娘娘的宮份,半道上見一個小太監拉住一個低等妃嬪的宮女詢問領宮份之事,說話的聲不大,奴婢只隱隱聽到什麼『月銀』、『不足』字眼,待奴婢想要湊近仔細聽時,就被那小太監發現了,他和那宮女也就散了,臨走前小太監還看了奴婢一眼,沖奴婢笑了笑。」
女子追問:「這太監是誰?」
老嬤嬤垂下頭說:「老奴不知,只有些眼熟,似在哪裡見過,若是讓老奴再見著此人,定能認出!」
女子眯了眯眼,聲音有些陰沉:「查清此人是誰。」
說完後思索片刻,又改口道:「不必再查了,跟那邊斷了吧。」
老嬤嬤抬頭,神情有些錯愕,驚叫出聲:「娘娘,那邊的孝敬可不少啊……」
每月那可是一大筆銀子呢,老嬤嬤有些心疼。
女子緊皺著眉頭,聲音有些嚴厲:「住嘴,此事就這麼定了,休得多言。若是沒有萬歲爺的授意,你以為誰敢查,跟那邊立即斷了。小太監身份之事,也不可再查,以免露了端倪。」
被女子這麼一點,老嬤嬤明白了事情的嚴重,頓時冷汗淋漓,連連稱是,又恭敬的退下,匆匆忙忙去安排此事去了。
第19章 風雲起
理政殿內,幾個大臣剛與萬歲爺議事完事,魚貫而出。
皇帝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額頭,喚來張慶,詢問上回交待的事情:「幾日過去了,奴才剋扣主子月銀一事查得如何?」
張慶早有準備,上前一步,神色凝重的說:「回萬歲爺,已有眉目,只是……」這事就查出的跡象來看,八九成有高等嬪妃參與,他不敢再繼續查下去,還得看萬歲爺的意思。
皇帝看了他一眼,說:「只是什麼?」
張慶頭愈發低,說道:「只是奴才的人,查出此事似有後宮娘娘參與,奴才不敢繼續讓人再查,唯恐,唯恐犯了忌諱,還請萬歲爺示下。」說著向後退了一步,跪地叩頭。
宮闈一事極其敏感,貿然查探得罪了後宮妃嬪,只怕吃不了兜著走,而查好了皇帝也不一定高興。
當年先帝時期就發生過這樣的事,轄管掖廷詔獄的總管太監因奉旨查宮妃被害一事,查到了一個寵妃頭上,而被擼職下獄,死狀慘烈。
這是左右為難的事,不好辦啊。
皇帝冷冷的看向跪地的張慶:「這就不敢了?你可是朕的大內總管,若連這等事都不敢查,朕要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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