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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宜老爹劉進與老媽王夫人本是可以隨同衛太子劉據一起逃走的,雖然這同樣是一條不歸路。只是恰如同宣帝前世里便知道的一般,這夫妻倆為了安置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選擇束手就擒,做為逆黨與叛賊,等待著帝王的發落。

  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在這本就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實際上已經是脫離了帝王控制的局勢之中。所等候他們的,不過是被高高舉起的屠刀而已。

  至此時刻,太子究竟有沒有行巫蠱之事、是否無辜,又或者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否真的想要太子的性命已經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些動手的、那些摻了一腳的,不管是蘇文、劉屈氂,還是隨同平定太子叛亂的一干大臣、軍士等,所想要的不會是一個活著的太子。

  落子無悔,只有太子死了,徹底被斷絕再度起復的可能,才能叫他們安寢。

  叫他們不必擔心,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是否會有朝一日,顧念起父子親情,對他們做出清算。

  想法是好想法,但只能說,這些人其實並不了解劉徹,更不了解帝王。不了解劉老登之所以是劉老登,便在於除了精神狀態簡直不能再穩定之外,這帝王同樣精明到簡直令人髮指的程度。

  喜怒無常君心難測等已經不足以形容這帝王的不好相處和難以應付。

  因而縱使再如何的斬盡殺絕斬草除根,可是當屠刀至於那尚在襁褓當中的皇曾孫跟前之時,終是有人開口,做出阻攔。

  「小兒體弱,便留下吧。」

  「況且陛下年老,朝令夕改。但不管如何,那終究是親父子。我等奉令而行,雖然無從置喙,可留下皇曾孫性命,一則萬一陛下日後......也算是有個交代。二則不至於心中不安,平白損了陰德才是。」

  「再者,生死在天,能不能活過來,全憑天意。」

  對尚且留在長安城中的東宮一系人員、對未曾跟著太子劉據一起逃走的皇孫、皇女孫等,以及依附於此而存在的姬妾、門客的處決自然是不曾經過正規的審訊程序。

  又或者說當太子敗走之後,當這天家的父子兵刃相向並且將矛盾挑到明面,爆發開來,那麼便不容被遮掩。

  同樣的,即使是乾綱獨斷御宇登極數十年的老皇帝......

  事態的發展從很早之前開始,便已經脫離老皇帝的控制。

  向著悲劇的方向而發展。

  更不必說,那薄情且寡意的帝王,並沒有放過東宮一系的想法。

  至少於此時刻,在太子敗走衛後自戕,未曾給自己留下只言詞組未曾有關於太子的死訊傳來之時,帝王內心裡更多的是暴怒與憤恨,不解。

  「為什麼,朕對你們還不好嗎?為什麼要背叛朕!為什麼要同朕作對!」

  剛愎自用且唯我獨尊的帝王顯然是不會反省的,更不會認為自己有任何做錯。

  即便是有錯,那麼錯的只可能是天下,是世人,是想要從君父手中奪權的太子,是向著兒子而非是向著他這個丈夫,並且自戕身亡的衛後。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帝王從來便是這世間最雙標的生物。

  他可以因衛後之色衰而愛馳,而將衛後疏遠。

  可以因自身之衰老和太子之年富力強,而對原本寄予厚望的嫡長子生出猜忌與猜疑,而對其不斷的打壓。

  但不管妻子也好兒女也罷,有丁點的怨言與反抗,便是忤逆是大逆不道,是在質疑他的權柄觸碰他的威嚴,是在對他做出挑釁。

  這是這帝王所不能容忍。

  即便從始至終,於這帝王內心裡,或許並無太多的真情。

  更不曾將這世間的任何生靈,至在和自己同樣的位置上。

  盛以小棺,葬之長安城南,桐柏亭。

  一代傳奇皇后,落下帷幕。

  但巫蠱之禍的影響,卻並未曾因此而消亡。

  衛太子劉據,同樣逃亡在外。

  尚未死去。

  但被收押在臨時所設置的官獄當中的宣帝與江辭同樣清楚,一切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麼等待衛太子劉據的便是死亡,是年老而昏聵的帝王,終是將思維轉變過來之後的思念與後悔。

  畢竟劉老登是否有真情這個東西其實並不好說,可是就單純的利益與帝國的延續而言......劉徹若是當真有選擇的話又何至於在太子劉據死去之後,選擇幼主權臣的局面,去賭霍光想要做周公而不是王莽的可能,而不是立那成年的兒子?

  這可不是醫療條件與資源再是完備不過的後世。

  更不必說,老劉家的天下若是亂了,那麼之後的天下,可未必會姓劉。

  戀棧權位的老皇帝是年老昏聵,是有被害妄想症看誰都是刁民,是一頭徹徹底底的被權力所異化的怪物。

  但這並不代表,更不意味,劉徹想要大漢的天下同自己而陪葬。

  更不必說,政治與權力鬥爭的色彩褪去,這父子之間,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那麼幾分情感的。

  這是劉徹的第一個兒子,是劉徹的嫡長子,在此之前,在劉據出生之前,劉徹並沒有任何一個兒子出生。甚至於打破劉徹不能生育傳言的衛子夫,亦是在生下三個女兒之後,方才生下這帝國的繼承人。

  彼時的劉徹已經二十九歲。

  曾經的劉徹是如此的期盼和歡喜於這兒子的到來,又是何等的寄予厚望,為其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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