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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崔莞朱唇輕啟,卻不知當說什麼才好,雖說早已料想過此景,但眼下蕭謹的躲避,依舊讓她心中失落不已。

  「蕭謹並非薄情寡義之人,給他一些時日。」劉珩看著崔莞垂頭喪氣的模樣,也就斂了心思,伸手將人攬入懷中低聲安撫。

  且不言劉珩此舉使得崔莞的心緒漸漸平復,蕭謹衝出大帳,舉目茫然之下,沿著營中隔出的小道,直奔到一處無人留心的偏僻角落,才放緩步子,慢慢行到一道刺欄前,止步。

  短短几刻,他思緒翻湧,目及大帳內劉珩與崔莞的舉止,又記起昨日那一傳到營地中的聖旨,蕭謹怎還想不到,他心中倍加牽掛的「阿兄」,即將成為太子妃。

  闔上眼,蕭謹不知心底蔓延的究竟是何滋味,只覺又酸又澀,偏偏酸澀之下,仍有一絲莫名的釋然與雀躍。

  好似,她是姑子,他更歡喜一般。

  不,不對,她欺了他,騙了他,應當生怒才是……煩躁的蕭謹粗魯地扯開頸下的細帶,取下頭上略顯笨重的頭盔,用力地晃了晃頭,似要將腦海中紊亂的思緒甩空一般。

  待他頭暈目眩的止住甩頭之舉,心底的煩亂確實少了幾分,可腦海中的往昔,卻紛沓而至——客店內,走投無路之際,一把摟住之人,是她;將他自歹人手中救出,帶在身旁之人,是她;莊子裡細心照料,陪伴在他身畔之人,是她;臨淄城中護著他免受鐵蹄踏身之人,是她;無名河畔,捨身相救之人,仍是她……

  「阿兄……」

  即便沙場上浴血奮戰,身受重傷,幾度生死也未落過一滴淚的蕭謹,眼角泛著水光,一手死死扣著頭盔,一手緊握成拳。

  姑子又如何?

  那救他,伴他,護他之人,就是她!

  不喚阿兄,他喚阿姐又何妨?

  思及此處,蕭謹猛地抬手,抹去眼中的濕潤,轉過身,一臉堅定的朝聳立在營地中間的大帳穩穩走去!

  ******

  金烏西沉,暮薄西山,陪崔莞一同用過晚膳,劉珩便開始著手入宮赴宴之事。

  昨日三軍齊匯,一前一後兩道聖旨傳下,一是賜婚,一是邀三軍諸將翌日入宮參與慶功宴。

  崔莞心知肚明,大帳中劉珩與華笙三人謀的,正是這場慶功宴。

  營中左一堆右一堆的篝火,幾欲照亮整個營地,便是染上半縷霞光的連西籬門都照亮了三分。

  今夜,隨劉珩入宮赴宴的將領不少,姜柏,常司等北征中立有大功之人,無論官職大小,皆有提名,便是蕭謹,米需 mi 也赫赫在冊。

  崔莞與劉珩行到營地大門時,眾人已靜候多時。

  劉珩未多言,只沉聲於她說了一句:「等我。」

  兩人相對而立,崔莞的眸子恍若古井,平靜,沉定,她看著玉冠之下,俊朗無比的臉龐,忽的嫣然一笑,朱唇輕啟,於只有兩人得聞的聲音,斬釘截鐵道:「我等你,莫忘了,你我尚未成親,那亭中誓言亦是未應,君若不歸,明年今朝日,紅妝祭酒行。」

  劉珩烏濃的眸子卒然緊縮,他深深的看了眼崔莞映照在橘黃色的火光下,仿若桃夭吐蕊般瀲灩的笑顏,一言不發,轉身便朝營地大門走去。

  「永無此日。」

  磁沉的嗓音隨風入耳,崔莞始終揚著笑意的眸子頓澀,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邁步行到營門,扯過韁繩,翻身上馬,朝城門飛馳而去的身影。

  他未回頭。

  她亦未喚。

  今夜是他大展宏圖之際,她能做的,便是安安靜靜在大帳中候他歸來。

  「阿姐。」蕭謹官職最低,故而行在最後,他坐於馬上,纏繞韁繩的手,指節泛著青白,他將崔莞的不舍,擔憂,愁緒一一看在眼底,抿了抿微涼的唇,少年仍待一絲稚氣的眉宇間,透出一絲堅如磐石的倔意,「阿姐且放心。」

  既然她盼太子歸來,那他便拼了命,為她達成所願,就如當初,她捨命護他一般。

  崔莞微怔,回神時,蕭謹已然策馬追向漸行漸遠的一行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慶功宴上變故生(上)

  慶功宴設於皇宮南側偏西的御樂宮,偏東宮甚遠,不過,御樂宮本也時常用於擺宴設席,故也未覺突兀,只是落於各人眼中,又暗生出何種心思,便不得而知了。

  夜色漸起,華燈初上,御樂宮自宮門起,宮燈高懸,彩綢高掛,便是足下亦鋪陳著色澤艷麗,花紋繁瑣精緻的毾鄧,直蔓延至燈火通明,朱甍碧瓦的大殿門前。

  寬敞明亮的大殿內,設左右兩側共百席,朝中百官悉數接旨赴宴,此時尚未開宴,席間錯錯落落,已是坐了不下半數,且隨著守在宮門前的宦者唱聲,餘下之人接踵而至。

  殿中隨處可見三三兩兩談笑風生的身影,每當宦者的唱聲傳入殿內,眾人不約而同抬眼望向敞開的殿門,若是入門乃是相熟之人,自是含笑招呼,反之雖也頷首至禮,神情卻是冷淡許多。

  士族與寒門交鋒已到水火不容之地,從席間涇渭分明之景便可觀出一二,不少人心知肚明,今夜這場慶功宴,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蜀王到——」

  而今,仍掌監國的二皇子劉冀,已被孝明帝封為蜀王,唱聲入殿,大半寒門亦或者投入劉冀羽下的臣子皆急急起身恭迎,而少數仍保士族風骨,不願與寒門同流的王謝等世家臣子,雖也站起身,可卻比寒門等人略顯溫吞,且面容平靜,並無一絲熱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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