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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路家歷代家主皆剛正不阿,守正存德,幾百年前針對諸葛家的事,我路家半點沒參與,不屑同他們為伍。而如今妖禍之亂,殺人,也是為了救更多的人。」
他輕輕抬手,便拉開了自己旁邊的一張椅子,示意路微儀坐下。
「有時候你想兩全,難於登天,若是半點都不敢捨棄,最後只能半點都得不到,竹籃打水一場空。也任何事都做不到,辦不了。」
路微儀坐下,本來想嘆氣,可皺了皺眉又把自己那口氣憋了回去。
確實,那些狂性大發在臨崖城內作亂的妖化修士,他們身上有不同的妖化症狀,甚至出現了詭譎莫測的妖類手段,遁走的手段令人防不勝防。
他們臨崖城還有許多普通修士,若是真的放任他們跑了出去,未必不會釀成大禍。若說不會,誰又能保證?他嗎?
他恭敬道:「父親,孩兒受教。」
「如今二弟在城內發現了二十三名妖化人,症狀嚴重的十三人已經伏誅,而症狀還不明顯的十人,則被關在了路家的地牢中,派人嚴加看守。」
「據說藥尊一日之內走遍五城,對解咒之法也有了頭緒,想必不日便可找出解咒之法......」
而那中年男人只是淡淡一笑:「不要讓還沒有結果的事,亂了你的決定。微儀,你的每個選擇,都得契合路家,多為路家考慮。」
他轉而道:「不過此次喚你前來,還另有要事。」
「父親請講。」路微儀看著對方在桌上攤開了一張紙,手中還穩穩地握著一支筆。
他們路家主修符道,族中弟子幾乎提筆便能成符,筆尖落在紙面上時,便仿佛定了乾坤。
「雖然圍攻碧燼山一事,因為妖化之亂暫時擱置,但是卻也當早做準備。」
那中年男人看向路劍離,溫聲道:「你三弟如今還在碧燼山上受苦,不過也是為父無能,這幾月便在找這破局之法,可要討伐碧燼山,須得解決兩個問題。」
路微儀反應了過來,沉吟道:「父親指的是,碧燼山護山大陣和魔尊?」
碧燼山魔尊修為高強,更是安然度過了大乘天劫,躋身修真界最強者之列。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突破了大乘期之後,反而還偃旗息鼓,低調了起來,在修真界少有露面,也並未傳出魔尊為禍一方的消息,但並不代表以後不會有。
畢竟若是魔尊郁堯想做什麼,真的等察覺出端倪來,不知道有多少正道修士將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不錯。」路家家主點點頭,「仙道台諸位本意是想在碧燼山外布下大陣,雖然圍攻時日長,但是七日,碧燼山大陣便能攻破。」
路微儀聽了皺了皺眉:「這七日時間,未免太長了。」
他們根本耗不起,而且還有魔尊這個不確定的因素,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若真的破個陣都要這般久,他們討伐碧燼山的事,還得一推再推。
「而自古以來的破陣之法,最好便是從內部攻破,裡應外合。」路家家主突然拿出了一張符紙,交給了路微儀。
路微儀自然知道若是能裡應外合,必然能夠加快陣破,好讓他們更快打上碧燼山。
可他們無法破陣,便不能上碧燼山,既然如此,他們又如何能在碧燼山作「內應」。
路家家主卻緩緩搖了搖頭,指尖的狼毫筆微微一動,便滴下一滴墨來。那滴水在桌上的紙面上暈染開來,像是一朵朵墨色玉蘭花。
「並非是要上碧燼山,只需要給出碧燼山某一處清晰的景象,清晰到纖毫畢現,便能以此設下第二陣眼,連通外陣,不出一日便能攻克陣法。」
路微儀忍不住道:「可父親,我們對碧燼山上的情況一無所知,不可能清晰地描繪其中的某一處的景致,更別說要細緻到一草一木,都纖毫畢現......這些若非親眼所見,怎可得知?」
而若是能親眼所見,那麼他們也早就在碧燼山上了,哪裡還要費盡心機破陣。
路微儀說完便打開了對方交給自己的符紙,等意識到這秘術當中寫了什麼後,路微儀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這是他們路家的秘術,一張符紙便可作為開啟秘術的鑰匙,而符紙只有一張,用完便會自動燒毀。
此符能讓他暫時附身在與自己的同輩兄弟上,而且必須是血親。
「父親的意思是,讓我附在三弟身上,便可借三弟的眼睛,看見碧燼山內部的情況?」
得到了對方的肯定回答後,路微儀手指動了動,手中的紙符便燒了起來,而他的視線也變得模糊,靈魂像是被抽離飄出了很遠。
路家家主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此符只能給你半柱香的時間,而且一人只能用一次,微儀,速去速回。」
路微儀覺得神魂漸穩,知道三弟在碧燼山必然受盡苦楚,很可能被關在不見天日的水牢之中。
若當真在囚室當中,他也要仔仔細細地不放過囚室中的任何一處細節,即便是鮮血淋漓的刑具,和冰冷的鐵床,他也得深深刻在腦海里。
傳聞碧燼山魔尊心狠手辣,更是廢了滄劍山的樓危。
對方在碧燼山上走了一遭後的慘狀,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若三弟真的也被折磨成那般模樣......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憤怒到連此行的目的都忘了。
路微儀吸了口氣,微微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