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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靈丹中蘊含著極其強大的靈氣,卻又由於有珍稀靈草融靈花的調和,導致藥性溫和不至於傷到如今沒有半點修為的樓危。
這種續命的靈藥,其實若是給其他修士服用能發揮更大的藥效,而給樓危,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每一粒丹藥也只能吸收其中僅僅二成的藥效,夠他續命而已。
也難怪樓危不想浪費這來之不易的珍貴靈藥。
樓危被他捏住下巴,嘴裡含著靈丹,一臉錯愕地看著他。
凌亂的白髮搭在身上,渾濁的眼裡滿是血絲,甚至還在冒血,看著極為可怖,可郁堯卻沒露出什麼恐懼害怕的情緒。
手中用了點勁,魔氣就這麼強行將那幾顆丹藥疏導,讓樓危吞了下去。
然後才將對方放開。
樓危捂著胸口狠狠地咳嗽了幾聲,不過由於靈丹見效很快,樓危身上流血的地方已經止住了血。
他知道自己這條命又苟住了。
卻是這個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人參精,救了他。而且這人參精跟方才摸在手裡感受到的那種柔軟細嫩不同,行事反而頗為強硬。
雖然強硬,但是卻不讓他生厭,因為他感受到了對方真的想讓他活下去。
「你為什麼要救我......」樓危盯著眼前這個模糊的人影,湊近一點想看清對方的面容,卻一個不小心栽倒在了床下。
一抬頭發現自己剛好摔在了對方的腳邊。
他都可以想像自己現在有多狼狽,臉上還帶著乾涸的污血,蒼老的不像話,白髮跟枯柴一樣亂糟糟的,一身單薄的白色單衣讓他身形更加瘦削,仿佛只剩下一具骨架。
也許他現在,可能更像是一具被人從土裡強行挖出來的,還沒死的屍體。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下意識不想讓對方看到他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甚至他自己都沒發覺他何時有了這種心理。
在他一夜之間從天之驕子墜入塵埃,已經有將近一個月,這一個月里,鮮少有人敢靠近他。
畢竟他容貌醜陋,性格也變得乖戾,身上還時不時冒出一些屍腐之氣,更是一個毫無價值的將死之人......這還是唯一一個敢接近他的生人。
突然他看到對方突然蹲了下來,即使隔得那麼近,樓危發現自己還是沒法看清他的面容,只看到對方張了張嘴。
眼睛由於糊了一層血,看什麼都像是帶著赤色的血光。
由於服了藥有些恢復過來的聽覺,聽依稀聽到幾個字眼,然後越來越清晰。
「肯垂憐你的不是上天......」
說完郁堯就抬手點了一下樓危的眉心。
「是我。」
戌時正是陰陽交匯之際,就在二者交匯後,陽衰而陰盛之際,郁堯立刻出手了。
在他點中樓危的眉心後,對方整個人都怔愣住了,仿佛失了神,只是盯著眼睛的這道影子,雙目有些空洞。
郁堯自然是有意為之,他不能讓樓危清楚的感知到本源歸還的過程,所以就讓他此時陷入了一種短暫的失魂狀態。
等樓危清醒過來,也不過是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
郁堯知道接下來才是重頭戲,他一抬手樓危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托起靠在了床邊,而郁堯握住了他的手腕。
下一秒體內的魔功運轉。
原著魔尊能運轉魔功將人本源吸乾,他自然也能逆轉魔功,將本源歸還。這種事想想很容易,做起來卻很難。
因為就如同覆水難收一般,做過的事永遠沒有回頭路,世上也沒有後悔藥。
修真界因為有無限可能,能讓覆水可收,往事可追,卻不可能不用付出代價。
幾乎就在剛剛逆轉魔功的瞬間,他就遭到了體內魔氣的反噬,而手上卻出現了一股更為強勁的反吸力。
在他體內滯留了幾乎一個月的本源,正在歸還到他原本的主人身上,而郁堯卻像是從身上活活剜下一塊肉。
雖然他並未吸收樓危的本源,可這本源也在他體內待了許久,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割離的。
【19:宿主,你看樓危......】
系統都有些驚訝地說不出話。
郁堯抬頭看了一眼,只見樓危原本枯槁的面容,像是有了水源匯入的乾涸河床,又像是得了甘泉滋養的枯木......臉上一道道深可見底的溝壑漸漸變淺,直到消失。
乾枯如柴的白髮像是被墨染黑,如瀑的青絲垂下,一雙劍眉也不複方才的老態,飛入雲鬢,顯得恣意飛揚。原本佝僂的身體也漸漸挺直,身形變得高大英挺。
一身單薄的白色單衣,原本只能襯得他身體骨瘦如柴,透過半敞的衣襟能看到胸前的一條一條的肋骨,而他皺巴巴的皮膚就像是一張紙一樣貼在骨頭上。
可此時,對方原本乾癟的身體瞬間豐盈起來,胸前也帶著健康的血色,肩寬腰窄,塊壘分明的腹肌一直沒入腰間緊束好的腰帶里。
樓危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一個垂垂老矣的耄耋老人,變為了一個風度翩翩、品貌非凡的年輕男子。
郁堯只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像是都被抽乾了一樣,歸還本源讓他體內的魔氣所剩無幾,只能撐著變回了一顆雪白的人參,掉在了地上,還有氣無力地滾了幾下。
樓危只覺得在半夢半醒之間,原本像個破布袋子一樣裝什麼漏什麼的身體,像是迅速被力量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