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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這也是他一開始考慮不周。
霽清思連忙跪下,低聲道:「是屬下失職,還望主上賜罪!」
路劍離聽到聲音,本來對身上的痛苦已經麻木,對郁堯的恨意也到達了頂峰,驟然聽到對方的聲音,他卻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
魔頭自然是魔頭......怎麼會因為對方同你假以辭色,惺惺作態一番,你就誤將魔頭當知己。
回想起當時的自己,實在是夠傻夠蠢。
路劍離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
郁堯已經將束縛路劍離的繩索給斬斷,對方的雙腿根本站立不住,剛好栽倒在了郁堯身上,烏黑與殷紅摻雜在一起的血塊也染了郁堯一身。
他的力量本源是魔氣,根本無法治癒路劍離的傷勢,只能依靠丹藥讓對方慢慢自愈了,或者去外面抓一個無憂谷的弟子上來給人治傷。
正當他思考著這件事的可行性時,卻見路劍離手上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手上套著鐵鏈卻還吃力地抓著了他的手腕。
「郁......堯。」路劍離的聲音極低。
然後對方突然張嘴對著郁堯的手背咬了下去,這一咬有多少恨多少痛苦恐怕只有路劍離自己知道了。
郁堯痛得眼淚都差點掉下來,卻還是用眼神示意霽清思將刀收回去。
路劍離口中嘗到了一絲絲腥甜的味道,是血,卻不再是他的血,而是來自一個被他恨了那麼多天魔頭的血,可他一點都不解氣。
不是對方下的命令,將他關在水牢折磨嗎,現在又做出一副關懷備至的模樣,甚至被他咬了也不動手,仿佛縱容到了極致。
你說……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魔修,是不是腦子都有病啊......
作者有話說:
劍尊(冷漠.jpg):都別忘了攻是誰。
第17章 我恨透了他
滄劍山並非一座山的名字,而是一個依清河附近十二座山峰建立起來的門派。
清河從十二峰中蜿蜒而過,群峰陡峭宛如一把把直指蒼穹的巨劍。
此時玄書峰的大殿內,有一人抱頭蹲在角落,四周一片凌亂,甚至沒有一樣事物是放在原處,凡是能被毀掉的東西,盡數四分五裂。
摔碎的琉璃玉瓶,撕碎的掛畫、摔爛的桌椅。
可無論他再如何努力,他此刻都不過是廢人而已,甚至還需要用靈藥吊命。他的手泛著乾枯的蒼老,失去了修為之後,凡人壽命也不過短短几十載。
結出金丹之後,人的容貌就會被瞬間定格,如今連金丹都沒有了,他甚至連山下擺攤賣蓮藕的老翁都不如。
「樓師叔,你就吃點吧,你現在不吃的話......」門外傳來一些滄劍山弟子緊張的聲音。
「滾!」殿內傳來一聲困獸般的低吼,嚇得那些弟子連忙跑開。
弟子們送上來的飯食早就被他打翻。
他知道那些弟子想說什麼,無非就是他如今廢人一個,更不如修士那般已經辟穀,若是不吃,只會活活餓死。
他有多少年沒嘗過這種餓到腹部痙攣的感覺了。
外面的聲音在此刻的他聽來,刺耳得很,仿佛一個個都在奚落嘲諷他如今的處境,從天之驕子淪落到這般地步。
他露出了一個很輕的笑,若有人在這此,恐怕能從這淺淡的笑意中,看出幾分昔日謙謙君子的影子。
突然大殿的門被打開,多日未見的光照了進來,讓他微微眯了眯眼。
他如今修為盡失,不能使用神識探查,而雙目也已年老昏花,看不清來人的面目。
「樓師兄。」慕麟的聲音傳來。
樓危卻不怎麼意外,慕麟身為滄劍山掌門,在他出事後也丟下了宗門諸多事務來留心他的情況。
他有些自嘲地想,這樣不是更顯得他是廢人了。
需要小心呵護,生怕他會有什麼不測,或是自己想不開,又或是沒有及時用藥突然死在某個角落。
稍稍恢復了一下理智,樓危只是蹲坐在角落,神色痛苦,一言不發。
「樓師兄,如今葉掌門外出雲遊,過幾日就會回到無憂谷,屆時就能請葉掌門來為了師兄治療舊疾,還望師兄,先醫好自己的心病......」
樓危原本距離大乘期不過一步之遙,修為甚至比慕麟還高一線。他怎會不知曉他如今的情況,恐怕他比所有人都更加了解。
他失去的是他一身功力,傷的是他力量本源,若本源未固,他一身道體終究是個會裝什麼漏什麼的篩子。
除非有堪比復生之術的仙藥,又或者從魔尊郁堯身上,奪回他的全部功力......
樓危現在才發現,慕麟身邊還站著一個人。
他喃喃道:「藺師弟。」
藺玄澤修為登峰造極,從小對方修煉速度就遠超旁人,連師尊都對他讚嘆不已,本來他們這樣同輩應該會有種光芒被蓋過的鬱結,更有甚者會心生嫉妒。
可他從沒有嫉妒過藺玄澤。
因為對方從小就不同任何人來往,即使是同師尊也不親近,宗門裡出了什麼熱鬧的事,十幾歲的孩子也只會遠遠看著,從不上前。
他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更不會有愛人,他似乎天生不懂得與人怎麼相處,對旁人的情緒感知麻木,就連自己的情緒都淡到近乎於無。
就好像上天給了他打開了成仙之路,卻也剝奪了他在這條路上所能感知到的一切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