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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載來,她不僅封存了對沈聿白的喜歡,也將這座刻有他記憶的院落塵封心底,打磨小院時卻不自覺地將其打造成鶴園的翻版。
送著沈希橋出府歸來的聞夕入院,瞧見站在樹梢八角燈籠下的姑娘,眸光定定地落在流水小徑邊的隨風搖曳花苞上,上前回稟打探道的消息。
「姑娘,世子今日被攔在鶴園外,是國公爺下的令。」
秦楨絞著手帕的動作停了半瞬,抬了抬眼看向聞夕,不明所以地問:「姨夫下的命令?」
「嗯。」聞夕頷首,心中也覺得奇怪,要說是攔住外人還情有可原,攔住世子又是有何用意,「莫不是他們聽錯了?」
思忖半響,秦楨忽而想起一件事。
姨母在詢問她能否回國公府時與她的對話。
-你若是不想見聿白,我會命人攔住他,不會讓你們見面的。
而她的回答是,好。
思及此,秦楨撲哧一笑。
被她明媚笑意弄得不解的聞夕眨了眨眼眸,想要追問又覺得姑娘似乎有哪兒變了,又說不上來到底是變在何處,就好像眉眼間的深沉淡了些許,逐漸被明艷笑意所取締,心情要比多日前燦爛上不少。
想到這點的聞夕愈發地覺得難懂。
「聞夕,陪我走走吧。」
姑娘的話打斷了聞夕的思緒,頷了頷首扶上她的手腕,道:「鶴園這些年都有人照看著,院中的花朵好似都要比多年前茂盛。」
「小院與這兒,也很相像。」
經她這麼提醒,聞夕方才意識到這件事,又眨了眨眼眸。
秦楨順著鵝卵石徑路踏上走廊,檐下燭火隨風垂落在她的身上,牆垣上倒影著欣長的影子,不緊不慢地朝著鶴園門口掠去。
鶴園外的光景與鶴園相同又不同,相同的是院內院外的燭火通明,種植於泥土之中的花團都能看清瓣上的蜜粉,不同的是鶴園外很靜,靜得只有微風吹響樹葉的沙沙聲,樹影婆娑。
沈聿白一襲玄衣立於樹影后,八角燈籠燭火隨風飄蕩,燭光深淺不一地掠過他的身影,他靜靜地站在樹梢下,眸光凝著鶴園的方向,她走出之時,清晰地看到略著溫潤的眼眸中盪起光芒。
沒走出鶴園幾步,他就迎了上來。
守在門口的侍衛相視幾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他們收到的命令只說不讓世子入鶴園,也沒人跟他們說不讓世子和楨姑娘相見,他們這是該攔好還是不攔好,不等他們思索明白,眨眼間就瞧不見楨姑娘的身影,再抬眸望去時她已經走上了廊亭。
廊亭桌案上擺放著一盞小燈籠,隨處可見的月季花將有凋零之姿,想來不過幾日之後就會被下人撬起挪去他處種植,等過了即將來臨的冬日迎來春日時,它們才會被種回這兒等待綻放。
除去三載前她的生辰。
那日是個寒冬,而廊亭下也擺滿了工匠著意催養而生的月季花。
欣長影子隨著來人的步伐不疾不徐地將她罩入黑幕中,秦楨微掀眼皮看向來人,瞥了眼他掩藏在衣裳深處的手臂,道:「午後小橋去尋你,沒有尋到。」
「嗯。」沈聿白拉開靠椅坐下,拎過聞夕端來的茶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如實道:「去了趟大理寺,離開大理寺後又進了趟宮。」
秦楨睨了道他遞來的茶盞,清澈見底的清泉甘露映出她悄然皺起的眼眸,以及閃瞬即逝的不解。
「大理寺何時不能去,為何要今日去。」
「我去看了眼蘇霄。」
一柔一沉的嗓音同時響起,如同徐徐升起的清泉霧氣,縈縈交織纏繞上空。
聽到蘇霄的名字,秦楨神色未變地點了點頭,她雙手握著茶盞,掌心中的熱氣漫過肌膚遞入心間,許久都沒有聽到沈聿白開口,眸光從茶盞中揚起看向他,「為何要今日趕去大理寺。」
第82章
不論如何,對於秦楨而言,蘇霄只是個小人,他的後路已然被擺在眼前,與她往後的生活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而沈聿白……
是眼前人,也是救下她一命的人。
瀰漫在沈聿白身側的危險多是他們成婚後的三載,三載間秦楨甚少能夠接觸到他的生活,偶爾聽聞他受傷想要去看看究竟時,他也多是負傷居於大理寺中,傷勢恢復後方才回國公府。
彼時的秦楨,也尋不到藉口前去書房看他。
而今日無功而返的沈希橋回到鶴園,也與她提及了胡大夫尋不到沈聿白身影的事情。
「視線恢復的那一瞬間起,我就不信你身上的傷對你而言只是小傷,只是你不願意多說我也如你的願不去多問,可你的傷是因我而起,我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淡然處之。」
「或許在你眼中我不過是三歲小孩,亦或是可以忽悠過去的人,但……」
「我沒有當你是三歲小孩,也沒有想著忽悠你。」沈聿白覆在茶盞上的指節不斷收緊,深邃不可測的眼眸中閃過難以見到的慌亂。
略顯緊繃的嗓音縈繞於廊亭中,秦楨瞧見他神色間的慌亂,靜默須臾,『嗯』了聲,「你只是不曾和我說過實話而已。」
聞言,沈聿白垂在桌上的指尖動了動,凝望著眸色淡然的眼前人,有那麼一瞬間,好似回到了剛剛重遇的時候,那時的秦楨也是如此沉靜地看著他,不論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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