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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楨下意識地要拒絕,可想起適才說著兩清的話語,終了還是沒有說出口,頷了頷首。
沈聿白走在前頭,推開了緊閉多時的門扉。
楓亭院中很靜,靜得只剩下呼嘯的風聲。
前頭身影側開讓道的剎那間,呼嘯而來的風拂過燈籠中的燭火,照耀著堂屋的燭火倏地滅去,堂屋中驟然陷入沉沉地黑暗之中,只有不遠處的檐下燈籠星點搖曳。
陡然陷入黑暗之中,秦楨的眼眸還有一瞬的不適應,抬手往側邊摸著門扉,忽而有道結實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肩膀,驟然一拉,她結結實實地落入了男子溫熱的懷中。
曾經聞不可得的荀令香如今觸手可及,刺得她眼眸閃了閃,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欲要推去他的懷抱。
她推一寸,攬著她的力道重了一寸。
他的掌心緊緊地扣著她的肩膀,好似害怕扣緩一分她就會逃跑。
秦楨深吸了口氣,荀令香也隨之入鼻,「沈聿白,鬆開。」
話音落下,扣著她肩膀的力道似乎又緊了一分。
黑暗之中秦楨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是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下頜抵上了她的頭頂,抵上的剎那眷戀地輕輕磨蹭了下,意識到這一點的她眼眸凝了凝。
「楨楨。」
男子的嗓音低沉,夾雜著些許摸不清道不明的暗昧。
秦楨不再掙扎,嘆了口氣,道:「沈聿白,灑脫點,不好嗎?」
他們之間,只要雙方都灑脫地放下,不再糾纏彼此就不會再生出其他的事情。
就好像若是多年前她能夠乾脆利落地放下這段感情,或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而如今只需要沈聿白不再被這段往事糾纏,他們之間的一切就會不復存在。
如此,何樂而不為。
沈聿白捏著她纖薄肩膀的掌心緊了緊,嗓音帶著他都沒有意識到的緊繃。
「抱歉,我做不到。」
心動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想過要放下。
秦楨聞言,心沉了沉。
下一瞬,忽而有道水珠倏地滴落入發梢縫隙,很小,小到若不是在黑暗之中視線全無,都不會察覺到的小。
霎那間,呼嘯的風好像都止住了。
冰涼的水珠滴得她神思霎時間清明,想要抬頭看一眼屋頂是否漏了洞,門扉外是否落了雨,可她被沈聿白緊緊地扣在懷中,動彈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扣著她的手終於鬆開。
沈聿白鬆開手的剎那,秦楨毫不遲疑地往後退了兩步,借著皎潔月光看著眼前的人。
窗欞外沒有下雨,屋頂也沒有漏水。
眼前的男子眼眸清明,眼角也沒有片縷痕跡,就好像適才滴落到發間的水珠只是她一瞬間的幻覺,可秦楨知道,她的感受沒有錯,那滴落在她發間的水珠,溫熱又冰涼,熱得她知道那不是水珠,涼得足以讓她清晰地感知到。
兩人靜靜地站了許久,就這麼注視著彼此。
久到月光又往上爬了幾分躲入了雲層之中,皎潔的月光散去了大半。
久到檐下小跑而來的腳步聲愈來愈清晰。
沈聿白方才開口道:「我送你回去。」
第66章
月明星稀,晚霜靡靡。
逐漸亮起的檐下八角燈籠照亮了整個楓亭院,並肩而行的兩道長影時而划過狹長流水道,時而掠過沉沉無聲的牆垣。
高掛樹梢上的燈火滑過,照亮了女子白皙透亮的容顏,精緻小巧的耳垂縈繞著淡淡的粉嫩,襯得精緻面容愈發的嬌俏可人,她垂眸望著來時的鵝卵石徑路,一步一步地走著。
秦楨和沈聿白相識至今已有十一年,不曾見過他眼眸中閃過半滴水光,清晰的滴落感在這一刻變得愈發得渾濁,她在想,是不是一瞬間的錯覺。
清冽冷漠如他,怎會因為一個人而流淚,就算不過是半滴。
秦楨知道,沈聿白對於落淚一事向來是不解且無視的,落淚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只會徒增當下的錯亂氣氛,是以在被下藥醒來的那日,她連哭都不敢哭。
假山一角,沈聿白停下腳步,側眸看向不知不覺間慢下步調來的秦楨,她深思不語的神色變了好幾變,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她眼眸中閃過片縷悲傷,那一剎那,不著痕跡的悲傷飄向他的胸口,給予沉悶的一息。
他想起適才的擁抱。
那是他和秦楨之間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擁抱。
也不是相擁,是他單方面的擁抱。
她起身離去的剎那,就像是斷了線的紙鳶,只稍一眨眼她就不知飄向了何方,從此以後和他再無干係,再無交集。那一刻他亂了心神,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他沒有辦法如她所說的兩清,眼睜睜地看著她放下過往走出他的生活,他沒法放手讓她離去。
對上她的視線,沈聿白垂下眼眸斂去思緒。
凝著清澈眼眸中的悲涼,他心尖微顫,忍不住去期許著,她是否是因為兩清而難過。
「你——是心情不好嗎?」
秦楨搖頭又點頭,眸光凝著他的臉龐,清雋而冷冽,是路過的女子也會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目的存在,只是如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更多的是暖意,而不是曾經的冷目與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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