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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眸狠狠地顫了下,下意識地轉身,快步流星走向沈聿白。
比她更快的,是鶴一。
「大人!」
他半蹲下身,扶起癱倒在地的沈聿白。
走近的秦楨擰著眉,借著燭火的餘光方才看清掩在鶴一身影下的泛著不正常緋色的面龐,他淺淺的眼皮輕輕地耷拉著,薄唇微微掀起又闔上,皺起的眉宇帶著些許難耐。
她呼吸微抿,回眸深深地看了眼緊閉的門扉,對神色焦急的鶴一道:「你扶他去側臥客房,再派人去尋大夫來。」
欲言又止的鶴一聽到這句話,不安的心驟然鬆了口氣,連忙叫來隱在深處的暗衛,一同扶著沈聿白往院內走,另一人則扯過不遠處樹梢下的駿馬,翻身上馬離去。
聞夕忙上前引路。
望著前頭匆匆入院的身影,秦楨沉默幾息,跟了上去。
不多時,大夫就來了。
秦楨認得他,是國公府的家養陳大夫,醫術十分了得。
他似乎是剛剛從酒桌中下來,經過時都能聞到他身上的縷縷酒味。
陳大夫路上就聽聞了沈聿白高熱的事情,入屋後連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和額間熱度,掌心不過停留在額間須臾,就能感受到節節攀升的熱意,他神情斂了幾分。
又掀開眼眸望了會兒,回眸看向秦楨,問:「世子身上可有外傷?」
秦楨愣了須臾,隨即側眸看向鶴一。
端著熱水入內的鶴一還沒有來得及放下手中的銅盆,聽陳大夫這麼一問,眼眸掠了眼神色算不上多好的秦楨,垂眸道:「大人的右側胳膊上有劍傷,是三日前的傷口,回程的路上遇到暴雨……」
他還沒有說完,陳大夫連忙回頭,取過藥匣中的剪子,三下五除二地剪開沈聿白右手胳膊。
微黃的紗布霎時間映入秦楨的眼眸之中,紗布下是兩道深淺不一的傷口,傷口的邊緣處已經泛白,想來這才是引起高熱的緣故,她呼吸沉了些許,看向鶴一。
而後走出了側臥客房。
鶴一放下銅盆,和聞夕說了聲後,跟隨著走出去。
陳大夫的嘆息聲在靜謐深夜中異常的清晰,秦楨立於院落斜側的樹影下都能夠聽到他的聲音,垂下的目光覷見跟隨而來的身影,她抿了抿唇,「他武功了得,且身邊跟著的侍衛不少,為何會受傷?」
說著她頓了頓,掀起眼眸看向沉吟的鶴一,想起多日前沈聿白握著自己的手刺向胸膛的場景,沉聲問:「又是苦肉計?」
聞言,鶴一這才回答:「不是的。」
「那是為何。」秦楨問。
三日前的傷口,也就是沈聿白許諾過她會回來的那日受的傷,如此算來,他的食言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來前鶴一就被叮囑過不得向秦楨透露分毫受傷之時,可他跟在沈聿白身邊多年,心中也是存了私心,靜默多時,硬著頭皮開口。
「原定是四日前回程,誰知出城時恰好撞見徽州的玉石鋪中拍賣祁洲的作品,大人就在城中多停留了半日,夜中方才取得玉佩出城。」
緊趕慢趕下,下半夜他們就到了歇腳驛站。
歇下不過半刻鐘,鶴一就聽到屋內傳來一陣響聲,他推門入屋的剎那間就掠見已然被砸落的窗柩,眸光從破落窗扇挪開時只瞧見了窗柩外的兩道你追我趕的身影。
他驚覺不好,吹響了暗號後緊隨其後而去。
「屬下趕到時,大人已經和來人廝打起來,廝打過程中玉匣掉落在地,屬下才知來人是潛入客棧偷竊玉佩來的,只是……」鶴一看了眼神色微凜的秦楨,好半響才繼續道:「掉落在地的玉匣吸引了大人的目光,來人的利劍方才有機會刺入了大人的手臂。」
這一劍來勢洶洶,是衝著要沈聿白的命來的。
好在他躲避及時,躲過了要害之處,利劍只得刺入手臂。
鶴一等人上前幫忙時,對方隱在暗處的僕從們也冒了出來,他們個個武功了得,執劍的姿勢和利落的動作都不像是家養僕從,而是訓練多年的侍衛。
就連鶴一和逸烽兩人,都和他們糾纏了多時。
直到緊隨其後的暗衛趕來,潛入客棧的男子意識到情況不對,呵斥了聲後帶著侍衛們匆忙離去,就連掉落在地上的玉匣都忘記拿去。
靜下來後,借著皎潔月光鶴一等人才看清沈聿白手中的傷勢。
被刺出道血窟窿的手臂不斷地往外溢血,而沈聿白卻如同沒有知覺那般,上前彎身取過墜落在地迸開的匣盒,他取出匣盒中的玉佩,握入掌心中摩挲多時,確認玉佩完好如初僵直的身影方才鬆懈了剎那。
下一瞬,恰似潺潺流水的鮮血滴落玉佩上,翠綠色的玉佩倏地被滴落的血液染紅。
「後來,大人命逸烽兵分兩路,屬下跟隨著大人回京,逸烽帶侍衛前去追擊那群人。」鶴一隨著沈聿白回京,幾乎是日夜兼程地往京中趕,「大人是右臂受的傷,回程所用的時日要比往常多上許多,只是……」
微微拉長的嗓音夾雜著些許欲言又止。
垂著眸不語的秦楨掀起眼皮,纖長而濃密的眼睫顫了顫,定定地看著他,也沒有出聲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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