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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是挖個坑把自己的頭埋進去了,結果屁股還露在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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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靈惠帝正坐在寶座上頭,內侍將宋喻生領到了殿裡頭後就退了出去。
乾清宮的主位是一張寶座,寶座上方懸掛著「正大光明」匾額。見到了人來了,靈惠帝擱置了手頭的東西,抬眼看了他一眼。
靈惠帝分明不過才四十的年歲,然面上看著卻遠遠不止於此,眼角已經滿是皺紋,只能依稀從眉眼之間窺見年輕之時的英俊相貌。
當年禮王宮變之前,靈惠帝倒還不是如此,而宮變之後,靈惠帝一日老過一日,分明四十的年歲,如今卻像是六十老翁。
靈惠帝出聲,道:「回來了啊?」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聽著無甚情緒。
宋喻生拜見了帝王,後答道:「是。」
靈惠帝正了正神色,問道:「找不到嗎?」
宋喻生連著地方都還沒到,就差點叫人暗算至死,更遑論說是找人了,但他沒有實話實說,只道:「路上出了些事情,在白山鎮旁邊耽擱了會,後來又去雲淨鎮上尋人,也尋不到。」
靈惠帝知道,從京都到雲淨鎮騎馬來回至多也不過是二十日,再加上在村鎮裡頭尋人的時間,也用不了一個月,可宋喻生卻足足去了二月有餘,其間定然是出了些什麼事情。
不過既然宋喻生不說,他也沒興趣多問,見他說沒尋到人,靈惠帝臉上也無甚表情,只那雙眼中的期冀徹底消失不見了,看著竟然比方才還要頹然一些。
他笑了笑,自顧自說道:「命該如此,命該如此啊!當年是朕,全都怪朕......是朕害她到了那等地步,是朕沒能去救她,她就算是活著又如何?也不會願意回來再見朕這個父皇一面啊。這孩子她打小就記仇,朕罰她跪一回,她能念叨朕半年。這回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怎麼也不肯出來......」
他神神叨叨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死了就死了吧,死了也挺好,生來赤條條,去時赤條條......」
靈惠帝的模樣已經有些癲狂,說的話都有些胡言亂語,竟又掉起了眼淚,「都想朕死!都想朕死啊......朕偏偏不如他們的意!」
「殺了朕的老師,還想要朕的命,憑什麼......憑什麼!」他若野獸一般咆哮,眼角皺紋都簇到了一起。
旁邊的宮女太監們驚得跪了一地。
宋喻生看著他這副模樣,有些嫌惡,別開了眼去。
靈惠帝發泄了許久怨氣,最後頹然地倒在寶座之中,若是一頭年老的雄獅,精疲力竭,臉上還掛著淚珠,這會在無助地喘氣。
宋喻生道:「皇上若是無事,臣還要去大理寺上值,就先退下了。」
宋喻生話畢,殿門口那處將好走進來一人,來人正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方修。
這人面白無須,年過六旬,但看著比四十的靈惠帝還要精神抖擻一些。方修當初二三十的年歲,在先皇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已經跟在靈惠帝的身邊,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那時候方修還只不過是一個小太監,後來先皇登上了帝位之後,他也就入了司禮監裡頭。
先皇崩逝,靈惠帝即位,方修順理成章就登上了司禮監掌印之位,成了宮裡頭人人都要尊一聲「老祖宗」的大璫。
靈惠帝九歲登基,還只是個幼子,宮裡頭的人慣會見風使舵,只知「老祖宗」,卻不知帝王。
方修方從殿裡頭一路走來,就聽見靈惠帝發了脾氣,他不急不許從懷中拿出了一枚「仙丹」,遞給了靈惠帝,他道:「皇上呦!這是因何故氣成了這樣?」
靈惠帝沒有回答他的話,伸手拿過了他手上的丹藥,含入了口中,咽下丹藥之後,他的神思終於回籠了一些,擺手說道:「朕無事。」
清醒了一些之後,他又伸出手指著還站在殿裡頭的宋喻生說道:「祈安啊,不管你有沒有尋到,既你是幫朕做事了,朕就允你個許諾,除了先前答應你的那事以外。你曉得的,朕也沒多大的本事,其他的,不太過分的,朕都依你。」
既然宋喻生幫他,即便沒有尋回了人來,那也該賞。他不放心把這事情給別人,只敢讓宋喻生去找,他只信得過宋喻生。
若說錦衣衛歷朝都是天子爪牙,但靈惠帝信不過他們。錦衣衛的人不純,若是裡頭有髒東西在,說不準會害死他的女兒。
方修並不知道靈惠帝叫宋喻生去尋人一事,他這會心中不斷揣測,尋的是何?是人又是物?既然尋人為何不讓錦衣衛的人去,叫宋喻生去又是為何?
難道尋的是什麼不該尋的人?怕被錦衣衛知道,更怕錦衣衛裡頭有眼線。方修心中思慮重重,一時之間想了這又想了那,想著一定要回去查一查。
宋喻生聽到靈惠帝這話,自然也不再推辭,謝了恩後便往外頭走去了,大殿裡頭只剩下了靈惠帝和方修。
靈惠帝滿眼都是疲憊,他悠悠地看向了方修,說道:「朕讓祈安幫我尋的是小喜。小喜,你還記得的吧?就是朕那個苦命的小女兒。你也不用再去查了,祈安尋不到,人早就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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