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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塗晨北意料的是,許爍到車后座都沒撒手。她抓牢塗晨北的胳膊,隔著厚外套能感受到少年身體熾熱的溫度,在車內暖氣下,她靠在他肩膀眯上雙眼。
懇請時間悄悄凍結在這個冬夜吧。
在無序的黑夜和共振的顛簸里,許爍反而清醒了。
她在想。
就再讓她無償貪戀塗晨北的好一次吧。
之後要是表白沒成功,可能,他們,永遠都不會有機會貼得這麼近了。
順風車先把馮語送回了家。馮語到了家後非要在微信給塗晨北轉車錢,當然,都清楚不是錢的問題。
塗晨北起初沒要,這一趟他本就是去接許爍,他感謝馮語沒拋下許勺子這個笨蛋還來不及。
但馮語說一碼歸一碼,塗晨北不想讓人不舒心,便收下了。
塗晨北沒有當即退出和馮語的對話框。
出於某種衝動,他差點編輯消息問,你知道許爍最近到底喜歡上誰了嗎。
沒別的,就覺得那人挺不是東西的。
要是許爍頭一個給那人發消息求救,那小子沒來,難不成要許爍在警局睡一晚麼。得虧他沒關提示音,沒他兜底可不行。
但很快塗晨北褪去了這種衝動。馮語和許爍姐妹一條心,女生在這種事上嘴巴都嚴,他得去旁敲側擊謝子貫。
謝子貫這種夜貓子自然沒睡。
他在那頭踢開帘子,叼了跟沒點燃的煙,站在陽台瞭望遠方,估摸著是自己計謀生效了,魚上鉤了,絲毫不知許爍和馮語迷失車站這檔子事,更不知道塗晨北風雨兼程去接了許爍。
因此,收到塗晨北消息後,他長按語音,張口就來。
「知道啊——
八成是她們台里那林周執吧…不過我猜的哈,純造謠。」
車還有六七分鐘到家。塗晨北悄悄側過手機,把語音轉成文字,實打實看到預想中的名字,心還是一沉。
謝子貫越是用「亂說」這種說辭,這事兒莫名來得越真,指定從馮語那邊探到了口風。
他出於禮貌回了句,「謝了哥們兒。」
放掉手機,謝子貫不知暴雨將至,得意洋洋在手心拍打著手機,尋思自己出生二十二年,總算成就了別人一件圓滿美事。
天空突然劈了一道閃電。
住在高層的謝子貫打了一哆嗦,心想自己也沒辦壞事啊,嗖嗖腦袋,邁回臥室。
塗晨北也望見了那道閃電。他斜瞟一眼臂彎里熟睡的許爍,咬咬嘴唇,輕嘆了聲。
許爍是被塗晨北晃醒的。年末,媽媽單位忙,爸爸又喜和人走動,她白天就報備了行蹤,現在回家只會給父母徒增擔憂。
塗晨北也默認許爍跟他回家。
因為怕天上突然掉下來個塗茂,塗晨北又把許爍帶到他的秘密基地,讓許爍先洗個熱水澡。
路上睡了仨小時,許爍此刻睡意全無。她掛著剛買的睡衣,濕嗒嗒頭髮出浴室,問塗晨北吹風機在哪。
塗晨北難得沉默。
沉默得像一個普通帥哥。
他低著頭故意沒去看許爍,蹲下從抽屜取出吹風機,還非常得體地替她掩上了門。
許爍咬咬牙,從門內卡住門把手,反手把吹風機遞給他,「你幫我吹吧。」
「你手傷到了?」塗晨北還搭在把手上,一愣。
許爍當即也想裝,說自己扛相機扭到了或者怎麼樣。但出於某些不可名狀且非常沒必要的準則她還是誠實道,「沒有。」
塗晨北杵在原地,抿了抿嘴,不坦蕩的人是他,人不能掩耳盜鈴一輩子。為了避免以後不必要的麻煩,他認為有些話當講。
「要不咱就,保持距離吧。」
浴室空洞的環境顯得聲音愈發扎耳。而且,他們之間無孔不入的默契,讓許爍敏銳判斷,他沒在開玩笑。
她牙齒一酸,「為什麼。」
明明在警察局還好好的。
塗晨北想的是,你總不能讓我名不正言不順吧。
許爍以為,塗晨北知道她喜歡他了,她是單箭頭。
見塗晨北保持沉默,許爍語調反而降下來,「你生氣了。」
「沒有。」
「不是…」許爍完全沒心思吹頭髮,她甚至後悔自己開了這個口,把這篇本就脆弱不堪的窗戶紙捅得洞洞瘡瘡。她倒扣吹風機在洗手台上。
「其實咱這個年齡有喜歡的人很正常,談天談地的朋友也會有裂隙的時候,我們都冷一冷吧。我的問題。」
他還把問題往自己身上攬。可越是這樣,許爍越覺得,塗晨北連掰扯的耐心都不留給她了。
「對啊,所以我有喜歡的人怎麼了,因為喜歡所以咱倆就沒法處了是不是?你的意思是滿大街那麼多小情侶,對象和朋友這個身份只能極限二選一?」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塗晨北噎了下,也有些百口莫辯,「假設你以後有了男朋友,比如今天吧,你出了事又找我又找他,他不來,或者我不來合適嗎?」
許爍無法代入塗晨北語境的前因後果,這話經不起推敲,就好像為了搪塞她找了一個聽起來很正確但細思無理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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