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曾經和現在
「怎麼可能。」沐璃從包里拿出小盒軟糖，分給塗曉楓幾顆，「他是閒的，不用管他。」
「哦……」塗曉楓把糖塞進嘴裡，「一會你仔細幫我挑挑，我想買個特別有陽剛之氣的禮物給洛凡哥！」
送洛凡的禮物，本來塗曉楓自己選就可以，但上次兩人上街的時候，手拉手散步，被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女生看到，指指點點的議論。
「兩個男生牽手哎！好有愛，快看快看，矮個子的一定是小受！」
塗曉楓留心聽了一下，回去後查了查小受的意思。
被動的一方，偏女性的一方。
他明明是男人，怎麼會被歸到偏女性的一方?就算是兩個男生在一起，也不一定非要有人當女生啊。
從那以後，塗曉楓每天都很留意自己有沒有變得女氣，買禮物找沐璃幫著挑，看看真正的女生喜歡什麼樣子的，他就不買什麼樣子的，不然萬一買了女生會送的禮物，不就變得女氣了麼。
他一定要在洛凡面前展現自己的爺們兒氣質！讓那個人明白他才不是小受！他是小攻！
目的地是新區精品禮物店一條街，兩人在街頭下車，從第一家店依次逛下去。
逛完後，天已經黑了，塗曉楓還是沒決定好買什麼，沐璃則為洛凡買了一枚漂亮的領帶夾。
從街尾店裡出來，塗曉楓肚子已經餓得不行了，他摸摸一馬平川的小腹，「我們去吃飯吧，我請你吃火鍋！」
「好啊！」沐璃不客氣的拿出手機刷了刷，「對面小吃一條街有一家店不錯，九宮格火鍋，據說非常辣。」
「那就去那裡，我可喜歡吃辣。」塗曉楓興奮道。
火鍋店非常好找，穿過一條街後就看到了紅紅火火的巨大招牌，二人進門，在服務員的指引下坐在窗前的位置。
剛坐下沒多久，沈明涵就跟著推門而入。
他沒有走上去搭話，只是找了個離得不遠的位置坐下了，從他的角度望過來，正好可以看見沐璃的背影。
沐璃一次也沒有回頭，點完菜就在和塗曉楓聊天，之後菜上來就忙著涮肉涮菜，埋頭吃。
那兩人吃的鼻尖都冒汗，辣的直吐舌頭，然後對視一笑……
和臨桌的那對情侶倒是很像。
沈明涵心中一動，那股一直伴隨著他的煩躁感前所未有的強烈，手上不自覺施力，「碰」一下就把手中的玻璃杯給捏碎了。
周圍人聲嘈雜無人注意，倒是端著托盤路過的服務生看到了，慌忙朝他走過來，意圖幫沈明涵處理傷口。
沈明涵謝拒了服務生的好意，隨手扯了張餐巾擦了擦流出來的血，再抬頭時，發現對桌那二人已經買完單離開了。
……
出火鍋店大門，塗曉楓依然選擇打車，而沈明涵的車子也仍舊不屈不撓的跟了過來。
沐璃在後視鏡中看到，真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冒充的了。
換作從前，她根本不敢想沈明涵會跟蹤她。
那個人一向完美無瑕，對她從來都是不主動不拒絕，這麼沒格調沒風度的事，他怎麼做得出來？
從一開始，都是自己一直在努力，以至於把倆人的份都給努力完了，沈明涵從頭到尾都是雲淡風輕的置身事外，理所當然又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她付出的愛，表面溫柔，內心卻冷漠的仿佛一個旁觀者一樣。
現在這個旁觀者竟然開車跟了她三個多小時，不禁讓沐璃感嘆世界真是奇妙，一切皆有可能。
車到小區樓下，沐璃和塗曉楓揮手告別，轉身上樓。
沈明涵只跟到樓下便沒有再跟，透過車窗看著沐璃進單元門，看著樓道燈一節節亮起，直到某扇漆黑的窗子亮起燈光……
是沐璃到家了。
他只去過一次沐璃的住處，是沐璃剛到別墅不久，回去取行李的時候。
他本來不想隨同，派個司機送她去就好，但沐璃非常堅持，一定等他忙完工作一起過去。
他當時來到這裡，頗有些傻眼的感覺。
沒想到沐璃租的地方竟然沒有電梯，樓道也很破舊。
兩人爬了五層樓梯，那時還是夏天，悶熱的樓道加上超強的體力運動，他身上的衣服很快汗濕。
進門後房間很小，沒有空調，沐璃搬了台小電扇放在他面前吹，然後轉身在柜子里收拾東西。
沈明涵吹了好一會兒，才涼爽下來，沒坐多一會兒，沐璃便整理好兩大行李箱的東西。
他當時便有些後悔沒帶下屬過來，做為男人也不可能讓沐璃提箱子，便一個人充當苦力。
下樓雖然比上樓容易，手上拎的東西卻很重，樓道里還是一樣悶熱，先前的電扇瞬間白吹了。
一回到車上，他就把冷氣開到最大，為自己降溫。
沐璃自作主張將暖氣調小，「媽媽說冷氣吹多了會得老寒腿。」
「沒關係。」沈明涵重新調大。
「不可以。」沐璃調小，語重心長的勸他，「你要懂得愛護身體，你本來就比我大幾歲，可不能比我先死，咱們要過一輩子的。」
當時沈明涵怔了怔，隨即便笑開，一輩子什麼的……還真是有趣的玩笑。
現在想起，他卻再也笑不出來。
車窗上倒映著一張俊美但表情嚴肅的臉，沈明涵看著，覺得有點陌生。
他十七歲才學會了怎麼笑，怎麼偽裝，之後就一直戴著那張面具，無論多累多難過，不曾摘下。
他試著動了動唇角，車窗上的人表情有些不倫不類。
不是平時溫和又雲淡風輕的笑容，這個笑容有點勉強，又有點苦澀。
……
回到別墅，等待他的仍是空蕩。
沈明涵到書房，打開柜子，拿出那本許久未翻的相冊。
從他以為「阮梨」回來之後，他就再沒動過這本相冊。
沈明涵打開相冊，一張照片從裡面掉了出來。
他蹲下撿起，將照片翻轉過來。
阮梨的笑容映入眼帘。
沈明涵看著，有些懷念。
原來的阮梨瀟脫又大方，和那個假冒的人完全不同，他是真的太懷念過去，太放不下過去，才會中了梁天那麼拙劣的伎倆。
真的阮梨，是不會去陷害沐璃的，也不會動不動就以淚洗面。
她那麼堅強，只在臨死前落下過一滴不甘的眼淚，她那麼驕傲，寧死也不願意接受失去清白的事實，又怎麼會抱著他祈求他給不了的愛情呢？
一個人再怎麼改變，本性也不會變。
為什麼自己沒有早想明白這一點呢？如果早點明白，就不會……
弄成現在這樣。
沈明涵盯著照片發了會呆，突然心中一動。
他想起這張照片原是夾在相冊中的，這本相冊的每一張，他都歸置的很好，怎麼會掉出來？
一定是有人動過。
是誰呢？
是梁天？還是那個女人，又或者是……沐璃？
如果她看了照片，瞬間就能明白白莫寒送她到自己身邊的原因……
沈明涵突然想到沐璃眼角那道細疤。
刮到的？怎麼會那麼巧，就刮在紋身之上？
所以，沐璃近來對自己如此冷淡的原因，不光是因為自己曾誤會過她？還因為……她什麼都知道了？
……
接下來的幾天，沈明涵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像是不經意間把心失落在了某處，無論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一面想著不去想沐璃，一面卻又克制不住想見她。
見不著的時候心心念念，見著了卻只會讓自己生氣。
但還是控制不住。
像是現在，明明應該開車回家的，等緩過神來時，車子卻已經停在了沐璃家的樓下。
這次，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只看著沐璃的窗子發呆，他不想再壓制自己，上樓按響了門鈴。
沐璃隔了好一會兒才來開門，穿著寬鬆的家居服，頭髮稍微有點亂，見到他後明顯驚訝了一下：「沈先生，你怎麼來了？」
該死的沈先生，又是叫沈先生，沈明涵突然發現自己很討厭這個稱呼，不禁有些懷念沐璃從前叫他小明。
雖然一開始他對那個稱呼也曾討厭。
沈明涵想也不想，脫口道：「我相冊裡面丟了一張照片，來問問你。」
他可以肯定柜子里的相冊是被動過了，但到底是被梁天動的，還是邱蓮，又或者是沐璃，甚至是別的什麼人，他不敢確定。
這樣說其實有碰瓷的嫌疑，但他也管不了那麼多，冒然來沐璃家找她，總要有個理由不是?
「那本相冊我確實翻看過，但我沒有動裡面的東西。」沐璃一臉真誠。
「我有些事要向你了解下，能進去說嗎?」沈明涵故作認真。
「好……」沐璃側身讓他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