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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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剛到四樓,就在樓梯口被跑出來的菲兒撞了個正著。

  菲兒不管不顧的撲進塗輕語懷裡,突然一下子,差點將她撲下樓梯。

  白莫寒及時伸手在她腰後扶了一把,對菲兒說話的語氣有些隱怒,「慌什麼?」

  「少爺……」菲兒抬起頭,眼中閃著淚花,一臉驚恐的指著走廊付靖華臥房門的方向,結結巴巴道,「少爺……少爺房間裡都是血……好多血……」

  她說話的同時,白莫寒和林婉白已經沖了過去。

  塗輕語因為被菲兒當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抱著,暫時脫不開身,也是急到不行。

  好一會兒,她才勸得菲兒鬆手,匆匆忙忙跑過去。

  進到房間,便看到白莫進和林婉白站在浴室門口,塗輕語從二人中間穿過去,剛看一眼就被白莫寒捂住眼睛。

  「姐,別看。」

  塗輕語那一眼掃到了滿室鮮紅,她狠狠掙了掙,「放手!」

  管家在樓下聽到菲兒語無倫次的敘述,急忙跑上來,衝進浴室後也是怔怔。

  「少爺……怎麼會這樣……」管家不敢置信的叫著,訥訥往前走。

  「別過去。」白莫寒伸手攔了他一下,「等警察過來再說。」

  塗輕語這才得已掙開白莫寒的束縛,終於看清浴室內的場景。

  橢圓形的浴缸中,鮮紅滿滿,付靖華表情安詳的閉著眼,微微歪靠在缸沿之上。

  他雙手都垂在浴缸里,被血染紅的池水將一切都掩蓋住,滿的不停往外溢出。

  淡紅色的血水順著瓷白色的地磚流下,一地血溪。

  這一幕讓塗輕語想到白莫寒割腕自殺的時候,卻遠比那時來的震撼。

  「叫救護車,為什麼不叫救護車?」塗輕語突然喊了一聲,轉身往出跑準備打電話。

  白莫寒將她扯住,拉回懷裡,「我和婉白試過,人已經死了。」

  「死了?」塗輕語抬頭迎上白莫寒的目光。

  她無法想像白莫寒為什麼能這樣平靜。

  和付東平不同,她對付靖華還是挺有好感的,雖然這個人是付溫晴的哥哥,但兄妹二人完全不一樣。

  這幾日相處,白莫寒也是大哥大哥的叫著,看似親近,怎麼如今就能平靜的像什麼都沒發生?

  然而不等她向白莫寒質問,被連番吵鬧聲引出來的付夫人便走了進來。

  看到浴室內的慘狀時,她整個人都驚呆了,連哭都忘記,過去抱著付靖華的屍體往浴缸外面拖。

  白莫寒沒有像攔管家一樣攔著她,鬆開塗輕語過去安慰,「阿姨,警方馬上就會過來,救護車我也叫了。」

  「靖華……我的靖華啊……」付夫人似是終於反應過來似的,抱著付靖華的頭,眼淚不停落下,「你快醒醒……你別丟下媽媽……」

  塗輕語看著她布滿淚水的臉,蒼老的讓人有些心疼。

  近來意外接連發生,付夫人也不再和以前一樣化妝精緻的裝容,出現在眾人面前。

  塗輕語發現才幾日不見,她就比從前老了十幾歲一樣。

  付東平死時她更多的是驚嚇,如今才是真正的傷心,抱著付靖華的屍體不肯放手,直到警方趕過來,仍抱著屍體不放,還不准任何人接近。

  直到最後,因為激動過度導致暈厥,白莫寒這才讓管家和露露將人送回房間,好好照顧。

  警方和上次一樣進行現場勘察,驗屍。

  驗屍進行到一半時,葉斯辰接到消息匆匆趕回來。

  他先前已經在電話里聽說付靖華死的消息,但看到現場後還是震驚不已。

  「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厲聲問白莫寒。

  「不太清楚,菲兒上樓時才發現屍體,具體死亡時間要等法醫檢驗。」白莫寒靜靜打量著葉斯辰的焦急神色,想從中看出一些端倪來。

  然而,無論是演的也好,真的也罷,葉斯辰的表情都毫無痕跡。

  「少爺是不是因為老爺的死壓力太大了……就……」管家走過來,欲言又止道,「就跟著老爺去了……」

  白莫寒沒有說話。

  案發現場看上去像是割腕自殺,但他不覺得會有這樣簡單,付東平那個人,還真沒好到會讓付靖華追隨而去的地步,同時,付靖華也不是那種會以死了結的人。

  法醫驗屍全程,葉斯辰都在旁邊看著,等驗屍結束,警方徵得白莫寒同意,帶著付靖華的屍體離開。

  白莫寒隨警察一同出去。

  塗輕語和林婉白回到浴室,發現葉斯辰還坐在原地。

  他似乎從驗屍開始,就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未曾動過。

  塗輕語走過去輕拍他的肩膀,「地上涼,起來吧。」

  「輕語。」葉斯辰突然抓住她的手,手勁之大捏得塗輕語皺了皺眉。

  「怎麼了?」她問。

  葉斯辰盯著她看,目光出神,良久才訥訥道,「他是這世界上唯一肯對我好的人了……」

  塗輕語眼睜睜的看著葉斯辰說完這句話後,眼角流下一滴淚,如若不是她看的仔細,可能根本發現不了。

  「唯一的……」葉斯辰閉上眼睛,痛苦又隱忍的皺著眉。

  塗輕語看著便覺得難受,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最不擅長的就是安慰人。

  付靖華確實對葉斯辰很好,除了林婉白說那些之外,最直接的就是他很在意葉斯辰說的話,葉斯辰可能只是一句戲言說喜歡自己,他便能上心找自己說清楚,還叮囑不要傷害葉斯辰。

  「再不會有人對我這樣好了……」葉斯辰雙臂抱膝,額頭抵在膝蓋上,神色黯淡至極。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他聲音淡淡道。

  塗輕語躊躇了一下,轉身離開。

  林婉白一直在門外站著,見塗輕語出來,朝她走過來。

  「他還好吧?」

  「不太好。」塗輕語疲憊的嘆了口氣,「但我也不知道該勸什麼,我們下去吧,他看起來也不願意被打擾的樣子。」

  二人下樓時,警方的人已經離開。

  白莫寒打電話給嚴森,要他想辦法暫時封鎖付靖華已死的消息。

  付東平的死意外又突然,不小心走漏風聲出去,葬禮還沒辦,付氏集團董事那邊便有所動盪。

  如今付靖華一死,肯定會有人提議重新票選董事。

  付家雖然占的股份比例最重,但若選不出一個合適的人來,也只能拱手讓給別人。

  付家連死三人,如今只剩付夫人一人孤零零,她的情緒需要一段時間緩衝,現在不是提議接手公司的時候,那便只能將這件事壓下去,能瞞多久是多久,等勸通了付夫人將股份轉讓給自己,再公布付靖華的死訊最好。

  白莫寒交待過封鎖媒體那邊消息的事後,又上樓看了付夫人一次。

  付夫人已經醒了,抱著付靖華的照片靠在床上,默默的流眼淚。

  「阿姨。」白莫寒在她身邊坐下,「叔叔和大哥的事我很難過,我也能理解您難過的心情,但是我還是要勸您一句,珍重身體,如果連您都出了事,晴晴縱是不在人世,也不會安心的。」

  付夫人一直呆滯的流著眼淚,對白莫寒先前的話絲毫沒有聽進去,直聽到晴晴二字,才終於有了些反應。

  「莫寒……」付夫人緊緊抓著白莫寒的手臂,終於痛哭出聲,「阿姨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啊……要發生這種事……晴晴不在了……靖華也不在了……」

  「阿姨,人死不能復生。」白莫寒溫聲安撫,「叔叔的葬禮我會妥善處理,大哥的事我也一定會讓警方查清楚,倒是您,再難過也要珍重身體,我聽菲兒說您到現在都沒吃早餐,昨夜晚飯吃的也很少,這樣下去,身體會熬不住的,無論是大哥還是晴晴,都不想看到你為他們的事這樣折磨自己,您總要為自己著想。」

  細心安撫過付夫人之後,白莫寒叫來菲兒,「去幫夫人做些養胃的早餐,一定要看著夫人吃下去,我要去警局看看,好好照顧夫人,陪在她身邊別亂跑,萬一因為你不在夫人出了什麼差錯……」

  「我一定會照顧好夫人。」菲兒忙道。

  男人冷峻起來,氣場很強,目光鋒利的像刀子一樣,讓人不敢忤逆他的話。

  其實認真算起,白莫寒並不算這個家的主人,但現在主人接連出事,夫人拿這位未過門的女婿當成主心骨,那麼付家上下,自然也都是要聽的。

  白莫寒又囑咐了一遍相同的事給管家,才放心離開。

  付東平和付靖華都死了,付家只剩付夫人一個人,她若死了,拿下付氏就將困難重重。

  有她在,才能名正言順。

  找人疏通了一下關係,白莫寒在法醫的檢驗室內見到了付靖華的屍體。

  此次驗屍的還是上次給付東平驗屍的中年男人,見到白莫寒微微點頭算打過招呼,將付靖華屍體上蓋著的掩屍布掀開,疊好放在一旁。

  白莫寒得已近距離觀察付靖華的屍體。

  「能推斷出死亡時間嗎?」

  「死者身上沒有外傷,體內沒有毒素,死因是流血過多。屍體被熱水泡過,屍斑並不明顯,無法根據體溫和屍體的外部情況判斷死亡時間。」法醫道,「但是,可以根據血流程度推斷死亡時間。根據人身體的血流速度,和死者傷口的位置和大小程度,可以推斷出發現屍體時,屍體已經死亡超過一個小時。」

  白莫寒沉吟。

  發現屍體的時候是九點右左,一個小時前,也就是八點。

  付靖華是在八點時割腕的,當然,也可能是別人幫他割的……

  「能判斷出來是他殺還是自殺嗎?」白莫寒又問。

  「死者死前並沒有過任何掙扎跡象,根據現場情況顯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死於自殺。」法醫道。

  「那就是說還有百分之二十他殺的可能性?」

  「這個要看警方之後的調查取證,不在我的工作範圍。」

  白莫寒想了想,抬起付靖華割破的那隻手腕。

  腕上細長一條傷口,已經被水泡得蒼白,在中間處,有兩處鋸齒形狀的缺口,很小很小,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到。

  「這裡是怎麼回事?」

  法醫過來看了看白莫寒手指的地方,「應該是割腕時不小心造成的糙傷。」

  「兇器找到了嗎?」

  「找到了。」法醫回身去證物櫃裡面拿了用透明袋子包著的水果刀,給白莫寒看,「就是這把,上面只留有死者一人的指紋。」

  白莫寒隔著袋子轉了轉手中的刀,刀光鋒利,泛著寒光。

  「這刀並不鈍吧?」白莫寒問。

  法醫怔了怔,點點頭。

  「那會造成糙傷?」白莫寒又問。

  只有刀鋒鈍的刀,一下割不破,才會反覆拉磨,這種刀鋒鋒利的刀,一下子就應該能割破手腕,怎麼會有鋸齒形狀的缺口?

  白莫寒想到自己當初割腕時,那把刀看著似乎還沒有這把鋒利的樣子,但也只用了一下,就留下深深的傷痕。

  身後的法醫遲遲沒給出解釋,白莫寒便也不再追問,道了一聲謝,走了出去。

  付東平才死,隔天付靖華就出了事,若說是因為傷心過度而承受不住重壓割腕自殺,是很有可能的。

  當然,這是在外人看來。

  白莫寒一點都不相信。

  付靖華傷口的不自然也好,付東平死時的不可能也好,都不是巧合。

  兇手一定是用了什麼方法。

  因為對付靖華是否是他殺這件事的存疑,警方下午時還是派了警員到付宅做筆錄口供。

  照例一番尋問無果之後,兩名警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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