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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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是塗輕語不願意的時候,她也沒有輕視過自己,他支開塗曉楓將她壓倒在床上時,她都是生龍活虎的拒絕著,拒絕不了,也沒有過灰心嘲弄。

  但是現在……他看到了。

  白莫寒突然覺得全身發冷,是來自心底的寒意。

  好像有什麼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如掌心之砂,在他不曾注意到的時候,只剩殘餘碎粒……

  「我都沒想到我也有耍這種小聰明的時候,明明一直是你更有心機的不是?」塗輕語笑了笑,「就是突然想確認些什麼,就隨口說了一句,你把我拉過去的時候,我還真的挺失望的,你說我是不是越來越矯情了?」

  「……」白莫寒不知道該答什麼好,他不是答不出塗輕語的話,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失望的表情。

  「白莫寒,或許你真的很愛我,但你終究更愛你自己。」塗輕語道,「你更在乎你自己的感受,你被傷了心,你有多難過,一旦你覺得難過了,你就可以忽視身邊的一切,忽視別人的感受。」

  「你看到許初河碰我的手一下你都受不了,我看著你去陪付溫晴,我說過什麼嗎?我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只是願意站在你的角度去理解你,儘可能去體諒你的苦衷,我覺得如果連我都逼你,還有誰會相信你站在你那邊?」

  「我不想動不動就懷疑你,不想逼你,除了在姥姥的事上我不退讓,因為那是我最愛的人,其他時候我都儘可能去配合你,妥協你,因為見你難過,我心疼。」

  「不是只有你會心疼,我也會,我心疼你,所以我給你信任,喜歡我的人只有許初河,喜歡你的人有多少?我早和許初河說過我和他沒可能,我們的關係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你呢?你又是以什麼樣的名義陪在付溫晴身邊?未婚夫?男朋友?」

  「你說你從未愛過付溫晴,在她身邊是迫於無奈,那我也告訴過你,我不會喜歡上許初河,你怎麼從來都不肯相信?」

  「我從來都知道你性格偏執又極端,我偏偏生得沒心沒肺又不愛計較,那就由我一直遷就也沒什麼,你每次都要我相信你,我就去相信,但是你呢?相信過我嗎?」

  「你可以留下一句解釋,陪付溫晴朝夕相處,我哪怕和許初河握一下手,就要被你做死在床上,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白莫寒的手一點點垂下,他看著塗輕語,巧舌如簧第一次失了作用,一句話都答不出來。

  「你說的對,愛從來都自私,但是白莫寒,你比愛更自私。」塗輕語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的愛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從來都不是,屬於你的那份已經被你用完了,從今以後,你也別再來找我要了。」

  「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白莫寒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平靜冰冷,然而心底的恐慌卻遮不住。

  「如果和你在一起是我給你的權力,現在這個權力我收回,從今以後,我想和誰交朋友,想和誰說笑,想和誰做什麼,都是我的權力,你沒那個立場去管,也不用再憤憤不平。」塗輕語平靜道。

  「你要分手?」白莫寒心底糾成一團,從沒有過的疼痛拉扯著神經,他緊緊抓著塗輕語的手臂,像是要抓住最後的什麼。

  塗輕語被捏得皺了皺眉,但還是把那個字說出口,「是。」

  「我不答應。」白莫寒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四個字。

  「你不答應是你的事,我的決定是我的事,由不得你不答應。」塗輕語毫無餘地道。

  話落就捏住下巴抬起,霸道的熱度往唇上覆蓋下來,帶著前所未有的狠厲,像要把她吞吃入腹。

  感覺下唇被咬破,疼痛鑽心,塗輕語也不甘示弱,在白莫寒唇上反咬回去。

  血腥在唇齒間蔓延……

  白莫寒終於撤唇離去的之後,塗輕語偏頭低喘,感覺自己肺部的空氣已經用光。

  「姐……」白莫寒狠狠地把他的臉扳了回來,細長眼眸里的光芒瘋狂而憤怒,「你把那句話收回去,我不要分手……」

  「你今天就是把我做死,我也不會收回去。」塗輕語又喘了兩下,忽地笑了笑,「還是你有新花招?」

  「姐,你把那句話收回去。」白莫寒固執的強調。

  兩人糾纏時碰到牆上開關,燈光全開,有些過於亮了。

  白莫寒顏色微淡的頭髮反射著燈光,乍看之下,似乎髮絲本身在閃爍著光芒。

  像俊美的天使。

  因為光線而產生的錯覺,此時卻無端傳遞著一種詭異到可怕的陰森。

  塗輕語發現,白莫寒的極端與偏執,絕對要比三年前更嚴重。

  他現在可是盯上付家,以後要和白瑞山抗衡的人,和三年前,又怎麼會一樣?

  塗輕語自嘲的笑了笑。

  「不可能!」

  白莫寒盯著他,難以言喻的表情凝滯著,半晌一動未動,良久,似是想通了什麼一般,唇角魅惑地輕揚。

  「姐,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收回去。」

  白莫寒俊美的臉龐近在咫尺,和平素溫情脈脈或故作楚楚可憐的表情迥然有異,再沒有隱約的溫柔。

  他看著塗輕語的眼神,宛如看著自己沒有生命的所有物。

  塗輕語的心臟狠狠地收縮了一下,緊緊攥拳的指甲過於長了,刺得掌心一陣發疼。

  「不收回去你想怎樣?」她挑釁的問。

  話落就被攬腰抱起,白莫寒長腿交疊幾步走到床邊,動作粗暴將她丟在床上。

  縱是大床柔軟,塗輕語被摔在上面,也有些七葷八素,然而剛一坐起,就被制住手腕拉過頭頂。

  白莫寒屈膝跪在她面前,居高臨下,俊美的臉上笑容邪肆,「姐,我一定會讓你把那句話收回去的。」

  他緩緩抽出皮帶,將塗輕語的雙腕綁在床頭,狠狠勾動唇角,如宣誓一般吐出兩個字,「一定!」

  塗輕語火氣升騰而起,燒得眼前一片發紅,她狠狠咬了咬牙,一字一頓切齒道,「有本事你就來!」

  塗輕語狠狠一腳踹了過去,卻被白莫寒扯住腿盤在腰間。

  男人傾身靠近,獸性的熱氣強制地覆蓋了塗輕語的唇,把她的聲音全部封在了相連的唇齒之內。

  ……

  林婉白見白莫寒將塗輕語拉回房間,便回到塗輕語的房間等著。

  她看出塗輕語是生氣了,那二人肯定還要吵起來,吵完了塗輕語也肯定不會留下。

  等了半天不見塗輕語回來,林婉白有些坐不住。

  如果塗輕語留下,就只有一種可能,被強迫的。

  白莫寒又這樣?

  那個人從前便算不得溫善,從塗輕語受傷後某些偏執似乎更變本加厲,兩人之間的事她不適合摻合,但想到上次塗輕語身上的慘狀,這還沒過兩天,白莫寒要是再……

  林婉白怎麼想怎麼擔心,又等了一會不見人回來,便準備去找找。

  出房間,路過葉斯辰房間門前時,發現門半掩著,林婉白有些納悶這人怎麼不鎖門,一抬頭,迎面撞上付靖華。

  「林小姐這麼晚還沒睡?」付靖華有些驚訝。

  「恩,睡不著,想去莫寒房間找他聊聊。」林婉白看了看付靖華,「你這是才和付老先生聊完。」

  「是啊,最近發生的事情多,爸爸難免嘮叨一點。」付靖華道,「林小姐早點休息。」

  「好,付先生也早點休息。」林婉白點頭謝過,與付靖華擦肩而過。

  她來到白莫寒門前,若有所思回頭望了一眼,發現付靖華進了葉斯辰房間。

  因為門掩著,自然也不用敲門。

  林婉白等付靖華將房門關上,才敲響白莫寒房間的門。

  敲了半天,裡面都無人回應。

  林婉白有些擔心,正猶豫著要不要上樓去管家房取備用鑰匙,面前的門忽然打開。

  一束光透出,緊接著便是白莫寒高大的身影,和有些遲緩的動作。

  林婉白目光淡淡掃過去,便看到男人白襯衫上點點血跡觸目驚心。

  她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

  白莫寒沒有說話,側身讓出地方,神情有些迷茫後的醒覺。

  林婉白顧不得多問,快步跑進房間。

  只見床上一片狼藉,被子被踢到床下,床單皺成一團,一半蓋在塗輕語裸露的身體上。

  塗輕語一隻手腕被束在床頭,人半伏著倒在枕頭上,半邊臉埋在裡面,看不出狀態如何。

  由於被單只蓋到肩膀,林婉白可以清晰的看到塗輕語肩膀上的咬痕,不止一處。

  「你做了什麼!」林婉白回頭怒視白莫寒,「你瘋了嗎?」

  白莫寒這會兒似乎終於回過味來,俊美的臉上是克制的痛楚,「她要分手……我只想讓她收回那句話。」

  「所以呢?就動硬的?」

  「我求她她會肯嗎?」白莫寒犀利的反問,冷冽不可一世的氣勢很快低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茫然無措。

  「我不會收回去的……」一直伏在枕上的塗輕語微微抬頭,虛弱的逞強道,「有本事再來。」

  林婉白這才知道她醒著,忙過去幫她把手腕上的皮帶解下來,往上扯了扯被單圍住她的身體。

  「再來一次?」塗輕語目不轉晴的盯著白莫寒,滿目不服輸。

  白莫寒臉上閃過一絲痛楚,隱忍著情緒的眸光變幻,閃過太多她辯不明的情緒,最後變成絕然與堅定。

  「我不要分手。」

  「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林婉白搶在塗輕語說出更刺激白莫寒的話之前插言道,起身走到白莫寒面前,「我們出去說行嗎?」

  白莫寒沉默的點點頭。

  林婉白和他到走廊,才開口問,「你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她咬我的。」

  「你傷到輕語了你知道嗎?」

  「我剛才……有些控制不住……」白莫寒盯著自己掌心,有些後怕的心悸,又有深深抓住的絕然,「但是我不准她離開我……」

  「我覺得你該去看心理醫生。」林婉白嘆了口氣,「你現在就像個偏執狂你知道嗎?平時都好好的樣子,一旦遇到什麼有關輕語的事就偏執得可怕,你想留住一個人的方式就是這樣?傷害和強迫?」

  「我不想傷害不想強迫,我想打動她,但她不相信我說的話。」

  「你先回去休息吧,再這樣折騰下去,輕語早晚被你折騰死。」

  「別說這種話!」白莫寒聲色俱厲,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鷙,但很快被他克制住,變成平時的冷淡,「她突然就說要分開,我沒想到會這樣,明知道她吃軟不吃硬,我不該這樣衝動,幫我照顧她,告訴她我會給她時間,但是分手絕不可能。」

  他說完,轉身離去,似乎在逃避什麼一樣。

  林婉白望著白莫寒的背影,打從心底泛出深深無奈。

  好像從塗輕語上次受傷後,白莫寒就變得越來越偏執,不,或許在很早之前,他就是這樣。

  從認識起,白莫寒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腹黑鬼畜,他不過是在塗輕語面前裝得很好。

  從前時一切盡在掌握,感情甜蜜,生活順遂,然而白瑞山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

  分離三年,如今重新在一起,身邊卻危機四伏,有沈驍,有白瑞山,有許初河,有葉斯辰,有太多在白莫寒控制之外的事,縱是層層算計下,仍在一點一滴左右著他和塗輕語的關係,漸漸偏離軌道,甚至生離死別。

  她記得那個人曾說過,他做一切事情,都是為了將來和塗輕語好好在一起。

  現在塗輕語提出分手,無疑於打破他一切美好的希望,好似從當初走到現在,皆成徒勞。

  當一件又一件事脫離掌控,白莫寒本身也在承擔壓力。

  那個人的控制欲和獨占欲本就強到BT,又把所有感情都投注到塗輕語身上,

  那些讓眾多女人羨慕不已的深情,如今看來就是一把雙面刀,保護的同時也會傷害。

  他可以把塗輕語寵到天上,甜言蜜語,一往情深。

  但他受不了塗輕語和別的男人親密一些,哪怕只是停留在朋友關係的行為,只要看不順眼的,他都要管。

  白莫寒封閉自己的世界,孤獨的只准塗輕語一個人進入,同時也想封閉塗輕語的世界,讓她和他一樣,只有他一個人。

  這種行為猶如行走在鋼絲之上,稍有不甚,就能跌落萬丈深淵。

  塗輕語永遠不會為他活得沒有自我,兩相堅持下去,就只會兩敗俱傷。

  林婉白本想好好勸勸塗輕語,可是回到房間後看到塗輕語的慘狀,那些話又有些說不出來。

  這兩個人,簡直是在相互折磨。

  「能幫我把睡衣取來嗎?」塗輕語靠在床頭,語氣虛弱無力,笑容也很慘澹,「衣服被扯壞了,咱們今晚就睡這兒吧,我不想折騰了。」

  「恩。」林婉白回塗輕語房間取了被子和睡衣,回來見浴室裡面的燈亮著,門關著。

  她試著敲了敲門,提醒道,「輕語,你身上有傷,洗澡傷口會疼……」

  「沒事,比一諾扎的那刀輕多了 ……」塗輕語半開玩笑的聲音傳來。

  林婉白無奈的嘆了口氣,推開浴室的門,半邊身子探進去,將睡衣放在靠近門的洗手池上,「衣服放這裡了,你洗好自己換上。」

  「謝了。」

  等塗輕語換好睡衣從浴室中出來,林婉白髮現她走路有些彆扭。

  她猶豫了一下,「你是不是傷到……」

  「沒有沒有!我沒事!」塗輕語擺擺手,覺得前所未有的尷尬。

  白莫寒一點前戲都沒有直接進來。

  她疼,他也疼。

  她現在走路都感覺火辣辣的難受,可這又怎麼好意思和林婉白說。

  兩個人上床,林婉白抬手關了壁燈。

  「你會當著許初河的面和莫寒走,我其實還挺意外的,我以為你會用許初河氣莫寒……」

  「要是那樣,許初河會更以為他有機會了,既然不可能,就不要給人期待又能讓人失望,那感覺多難受。」塗輕語翻了個身,正面對著林婉白。

  「我既然不想和他在一起,不如對他冷淡點,讓他死心,不然他總覺得有機會,期待失落的太折磨人了。」

  林婉白認同的點點頭,想了想,忽然笑出來,「其實有時候我都覺得許初河挺可愛,單純又一根筋,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生活會簡單快樂吧。」

  「是挺可愛的,所以才不能糟蹋人家啊。」塗輕語往上扯了扯被子,蓋過肩膀,「這輩子遇到白莫寒一個都夠我受了的,我覺得我不適合談戀愛,適合單身,最適合是照顧一家老老小小,每天拼命工作賺錢,那時候我都沒覺得這麼累過。」

  「有時候我都想,或許真的是付溫晴更適合他吧,她可以為了愛捨棄一些自我,但我不想,我覺得他這樣這根本不算愛,是自私。」

  「愛是一輩子的事,如果不靠包容和理解,不靠平等相待,怎麼能支撐下去?就只靠他愛我,每天限制我的行為,限制我的生活,這和養一隻寵物有什麼分別?我從來都不是誰的所有物,如果他不能明白這一點,繼續下去只會相互傷害越來越深。」

  林婉白聽塗輕語說的如此認真,不禁有些為白莫寒擔心,「你剛才說的,不是氣話?」

  「不是,我是認真考慮後的決定。」塗輕語道,「他根本就不懂該如何去愛一個人,我們在一起反而更讓他覺得名正言順,他現在以愛的名義傷害我,將來就會傷害到我身邊的人,一諾的事就是例子,我不想等有一天他把我對她所有的愛都磨平,與其那樣,不如現在就結束。」

  「……」林婉白沒有再開口勸什麼,因為連她都覺得塗輕語的話有些道理。

  而且這個人一旦下定決心決定什麼,不好改變,這是白莫寒說過的,她一直記得。

  看塗輕語的表現,白莫寒這次動硬的肯定沒有用,軟的也不見得有用。

  但是讓那個人明白包容理解和寬待,也不是容易的事,因為白莫寒從認識開始,就是那樣的性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腦中紛亂的想著這些事,林婉白一夜都沒有睡好。

  塗輕語被白莫寒咬傷的地方隱隱作痛,這一晚也沒睡好。

  清早二人起床,塗輕語扯著領子對著鏡子照了照,發現肩上的傷口已經變成紫色,白莫寒這個大BT可真夠嘴下不留情的。

  不過她也沒手下留情,狠狠咬了那人幾口報復回來,他身上的齒痕肯定比自己深。

  塗輕語對著鏡子,無奈嘆氣。

  都說守著什麼人學什麼人,白莫寒沒學到她的優點,她倒把那人的缺點學了個全,這可真不是什麼好事。

  「輕語,菲兒來叫下樓吃飯了。」林婉白的聲音從浴室外傳來。

  塗輕語又看了看傷口,本想塗些粉底什麼的遮一遮,又怕感染了,最後只能選件領子高的衣服穿。

  好像從到付家開始,她一直在穿高領衣服,這都要拜白莫寒所賜。

  二人下樓,樓下已經有不少人在。

  除了葉夫人和樓心若,就只有付東平沒下來。

  塗輕語暗暗覺得有些奇怪,這兩日早晚餐,付東平就算不吃,也會下樓坐坐。

  當然,說的那些話,並不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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