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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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以為白莫寒對塗輕語是比一般女人喜歡一點,如今看來,若這女人真出了什麼事,只怕白莫寒不會同他善了。

  白莫寒是最好的盟友,也是最糟心的敵人,如今黑道重新洗牌,他實在不想惹上這種麻煩。

  「沒傷到要害,不會有生命危險,你別著急。」沈明涵出言安撫,撒開襯衫意圖幫塗輕語纏住腹部止血。

  然而只往前湊了一下就被白莫寒一把揮開。

  「滾開!」白莫寒厲聲喝道,眸光狠厲異常。

  沈明涵一怔。

  那目光他太過熟悉,似野獸被侵犯領地時,透著將人撕裂的恐懼。

  明明是那樣漂亮的一張臉,可現在給白莫寒給他的感覺,只有深深的驚懼。

  好像隨著塗輕語倒下,無意中放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怪物,血雨腥風。

  「白少你別著急,你姐不會有事的……」沈明涵只能陪著笑臉,一邊吩咐人到外面去看救護車有沒有來。

  救護很快來到,醫護人員就地簡單幫塗輕語處理了一下傷口止血,抬上救護車。

  白莫寒全程陪在塗輕語身邊。

  見二人上了車,沈明涵也準備驅車跟過去。

  「老大。」一個小弟喊住他,指著地上橫七豎八的一群人,「這些人怎麼辦?」

  「先關起來,一切等白少回來處置!」沈明涵匆匆交待一句,開車追了上去。

  ……

  沈明涵一行人在倉庫中對付沈驍時,林婉白的任務是帶人到沈驍的別墅,查找東西的同時,將付溫晴解救出來。

  她當初和白莫寒認識,就是結緣於盜取資料,兩個同樣厲害的黑客手,比試一下誰先得手。

  最後,白莫寒贏,她輸。

  雖然及不上那人的聰穎和能力,對比一般的人,她還是足夠完勝,沈驍電腦設密不在話下,保險箱也能用數據重組拆開。

  取了白莫寒想要的資料後,林婉白上樓,在一間裝修頗具暴發戶氣質的房間中找到付溫晴。

  付溫晴聽見開門的聲音瑟縮了一下,緊張的盯著來人,看清是林婉白的時候,明顯鬆了口氣。

  林婉白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

  付溫晴身上只著了一件薄薄的真絲睡衣,被撕得不成樣子,腿間大片淤青,一看就明白遭受過什麼樣的對待。

  林婉白忽地想起白莫寒知道是付溫晴告密那通電話後,回國時說的那句話,「誅人不如誅心,我怎麼會讓她輕易就去死呢?」

  「我姐是很愛孩子的人,你可知她知道自己流產時會有多難受?」

  「我不會讓她死的,我要一點一點,慢慢的折磨她,千倍百倍的還回去!」

  對比現在的付溫晴,林婉白更深刻的明白了白莫寒那句話的含義。

  而這些,對白莫寒來說,就只是個開始。

  復仇這條路,稍一失足就會萬劫不復,繼便成功也會泥足深陷。

  白莫寒唯一的臨界點,就是塗輕語,貌似只有那個人,能在關鍵時刻將他拉回來。

  自己臨界點又是什麼呢?

  林婉白低頭看著掌心深深的傷痕,眸光深暗。

  一無所有的自己,沒有底線。

  ……

  手術室的燈由紅變綠,白莫寒的心也跟著鬆了一松。

  最鬆口氣的,當屬沈明涵。

  中年女醫生從手術室里出來,便見兩個英俊的男人同時迎上來。

  「我姐怎麼樣?」白莫寒先一步問道。

  沈明涵訕訕的抹了抹鼻子,擔心歸擔心,這時候到底輪不到他開口。

  「傷者腹部的傷口做了手術,已經沒有大礙,主要致昏迷的原因是中毒。」女醫生道。

  「怎麼會中毒?」沈明涵一驚,第一反應便是對白莫寒解釋,「哥哥發誓,決對不是我!」

  白莫寒森冷眸光掃過他,後落在醫生身上,「是什麼毒?」

  「叫一葉紅,那是一種有劇毒的花,會致人產生幻覺同時昏迷,毒性強烈發作慢,潛伏期長,依照發作時間看,傷者應該是在早飯前後攝入這種毒,可能下在食物里,也可能是水裡。」

  沈明涵聽醫生說到早飯,心中已隱隱有些猜測。

  「後不會有後遺症?」白莫寒問醫生。

  「不會。」醫生答,「手術之後我們已經為傷者洗胃,兩天內傷者不能進食,需要打葡萄糖維持,在此期間,家屬一定要好好照顧,多陪伴,不然這兩天傷者會很難熬。」

  醫生還想再囑咐幾句注意事項,白莫寒的目光已經被從手術室中推出的塗輕語全部吸去,他過去扶著床邊,和兩名護士一起將塗輕語推往病房。

  沈明涵上前一步對醫生道,「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告訴我也是一樣。」

  「沒什麼需要注意的,就是多照顧病人一些,傷者腹部的傷口過了麻藥期會很痛,總打鎮痛對身體不好,所以要克制,加上兩天不能進食,飢餓難忍,如果發脾氣什麼的家屬要多擔待,別惹病人生氣。」醫生道。

  「是,是,一定。」沈明涵老老實實的應下,一瞬間有種回到當初做小弟時的錯覺。

  白莫寒包下醫院頂樓,將塗輕語轉到高級病房護理,另叫了人在兩處出口把守,以防萬一。

  沈明涵進病房時,見白莫寒背脊挺直坐在床邊,幫昏迷中的人整理額前的碎發。

  「下毒的人,我大概能猜到是誰……」沈明涵猶豫了一下,道。

  「塗雪含。」白莫寒聲音冷硬如冰,一點都不驚訝的吐出那個名字,「你先回去吧,等我姐醒了,我再收拾他們。」

  沈明涵一聽便明白了白莫寒的意思,這是要他將人看好,要收拾的,估計也包括倉庫那幾個……

  塗輕語中毒也好,刀傷也好,這兩件事終究是他失算,沈明涵倒沒什麼聖母之心去內疚,只覺得因此得罪了白莫寒不值得,因此才努力補救。

  「我會將人看管好,等你處置,等小語醒了,我再來看她。」

  沈明涵說完,見白莫寒沒有想理他的意思,便也不再自討沒趣,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準備出去。

  手握在門把手的時候,身後傳來白莫寒沉沉的聲音,「以後給我連名帶姓的叫。」

  沈明涵怔了怔,才明白過來白莫寒的意思,詫異的應了聲好。

  出了房間,他仍在納悶。

  本來是想叫個小名套下近乎的,怎麼倒惹那男人不高興了?

  ……

  病床前,白莫寒執著塗輕語的手,貼近臉頰。

  憤努和恐懼過去,取而代之是虛脫和無助。

  他無力的伏在塗輕語身側,攥著她的手,細碎綿密的親吻落在塗輕語指尖。

  「姐,你是報復我當初割腕嚇你嗎?」

  回想塗輕語倒在懷裡那一刻,心都停跳的感覺,那種心悸,永生難忘。

  他聲音不自察覺的顫抖,「你一定是氣我總是騙你,我認錯好不好?快點醒過來……不要再嚇我了……」

  白莫寒像抓住最後一根救稻草一樣緊緊抓塗輕語的手,抵在額前,「別離開我……」

  一瞬間,仿佛回到初遇那天,他哀求塗輕語將他留下,那個人笑著答應,從此成為照亮他生命唯一的光。

  他想緊緊抓住的人,絕對不能失去的人……

  他至今記得第一次親吻這個人的感覺。

  第一次被這個人親吻的感覺。

  被珍視的過去,被呵護的曾經,十年如一日的寵愛與縱容。

  這個人說,在我眼裡,你們都是一樣的。

  那時候他想,這世界上,只有在塗輕語眼裡,他是不一樣的。

  這個人從小到大將愛一點點滲透進他心裡,早已融入骨血。

  若要強行剔除,必定生不如死,痛徹骨髓。

  ……

  林婉白推門而入時,所見景像足夠她驚詫良久。

  白莫寒把頭埋在塗輕語胸口,緊緊攢著她病服前襟,用力到指節泛白。

  「姐,別不要我……」他的聲音染上了哭腔和濕意,罕見的脆弱無助。

  像個……孩子。

  林婉白從未見過這樣的白莫寒,無論遇到多少難題,白莫寒從來都是淡定的接受,暗自還擊。

  哪曾像現在這般。

  她腳步發飄的走上前,呆了呆才道,「我問過醫生了,輕語的傷沒有大礙,體內的毒也差不多都排清了,你別太擔心。輕語醒後,還需要你照顧。」

  「我知道。」白莫寒坐回椅子上,握著塗輕語的手緊了緊,「我要在這裡等她醒過來。」

  白莫寒決定的事,沒人能夠勸的住,若真有,怕也只是塗輕語。

  林婉白深知這一點,也不強求他去休息,只道,「東西我已經拿到了,已經拷貝出一份,剩下的我下午去交給白瑞山。」

  「你看著辦就好。」

  「那我先出去了,輕語醒後記得給我打電話。」林婉白道。

  白莫寒沒有應聲,執著塗輕語的手一遍遍的親吻,好似這樣重複的動作,能驅趕心底殘留的恐慌。

  林婉白看著他的背影,心底不自覺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若塗輕語醒不過來,白莫寒以後會是什麼樣子。

  這種假設,還是不要去想的好……

  ……

  塗輕語在睡夢中仍不安穩,許多幻覺與真實交雜。

  一會兒,她抱著塗曉楓坐在小三輪車的后座上,聽著前面男人哼著歌,「我的大寶貝兒,小寶貝兒……」

  一會,又變成在熟悉的筒子樓中,慈祥幹練的母親幫她穿戴整齊。

  她出了門口,男人站在街對面喚她,「大寶貝兒,爸爸抱抱……」

  塗輕語拼命奔男人的方向奔跑,直到男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最終隱於黑暗。

  「爸……」她一聲低吼,猛然睜開眼睛。

  白莫寒握著塗輕語的那隻手被猛然提起,他一驚之下起身,按住塗輕語正在吊針的另一隻手,眼瞳驟縮。

  眼前人影逐漸清晰,塗輕語看到白莫寒放大的俊臉在眼前,一雙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她,瞳光幽深。

  如此近的距離,塗輕語可以看清楚他眼底暗紅的血絲,神情似乎也和從前有些不同。

  塗輕語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皺了皺眉,「看什麼呢……」

  這一說話,震得腹部傷口隱隱作痛,塗輕語嘶了一聲。

  白莫寒像是驚醒了似得,表情漸漸恢復成她所熟悉的溫柔,「姐,你感覺怎麼樣?我叫醫生過來……」

  說著,抬手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中年女醫生很快便帶著護士過來,簡單為塗輕語做了檢查後,對二人道,「恢復的不錯,明早再洗一次胃,之後只需要靜養就好了。」

  白莫寒將醫生送出去,關上門病房的門,回到病床前。

  「姐,你餓不餓?」

  說完才想起塗輕語不准吃東西的事,自己都怔了一怔。

  關心則亂。

  他竟也有這種時候。

  「醫生囑咐過不准進食。」白莫寒扶額,「我竟然忘了……」

  見白莫寒這樣,塗輕語覺得有趣,緩緩抬起手,輕輕彈了下他鼻尖,「笨蛋。」

  白莫寒順勢抓住她的手,放在臉側,「姐,你昏倒時我好害怕,怕你不要我了。」

  「我不要你?」塗輕語揚了揚眉,忍著腹痛小聲說話,「你這麼能,可以去地獄裡把我挖出來啊,閻王肯定會賣你面子的,你用美男計就行。」

  白莫寒被她逗笑,唇角上揚,臉上終於有了些生氣。

  塗輕語看在眼裡,這才放了心,剛醒的時候總感覺白莫寒煞氣纏身似的,像變了個人一樣。

  她輕輕揉捏白莫寒的臉,「又沒傷到什麼要害,哪能就醒不過來了?以後別鑽牛角尖了,聽到沒?」

  「恩。」白莫寒手覆蓋在塗輕語手背上,臉頰貼在她被捂得熱熱暖暖的掌心,終於感覺到一絲安心。

  安撫了白莫寒的情緒,塗輕語想起昏倒前的一幕,問白莫寒道,「一諾呢?」

  白莫寒眸中暗芒隱於黑暗之下,他溫和的笑了笑,「我見你暈倒心慌成一團,哪有精力去注意一諾姐,救護車一到,我就陪你過來醫院了,沈明涵留在那邊處理爛攤子,等他過來的時候你可以問問他。」

  這話塗輕語還是信的,自己都暈過去了,白莫寒不可有還有那種閒心去找一諾報復。

  但……

  如今自己醒了,可就不一樣了。

  「不准傷害一諾。」塗輕語緊緊盯著白莫寒,「你答應我。」

  「一諾姐是姐的朋友,我怎麼會呢。」白莫寒臉頰在她掌心蹭了蹭,帶些撒嬌的口吻道,「姐,我以後都聽你的話,什麼都聽你的,再不惹你生氣了。」

  塗輕語聽他答應的痛快,心裡反而有些擔心,可打量白莫寒的表情,又實在看不出絲毫破綻。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勸道,「林阿姨和一正大哥的死對一諾打擊很大,我能理解她的感受,她知道事情和白瑞山有關,連帶著誤會你,你明天帶她來見我,我和她好好解釋一下,她會明白的。」

  前一世塗曉楓死的時候,她也恨不得當場殺了梅蘭,如果不是那個人及時被警察帶走的話。

  有些事,經歷過才知道感同身受,塗輕語能理解林一諾的那些不甘。

  更何況。她和一諾做朋友那麼多年,在她最初做網站的時候,後來被白瑞山逼迫的時候,林一諾從來都是慷慨幫忙。

  每個人都有性格的優劣點,一諾從認識的時候就是愛憎分明,寧為玉碎的主。

  「我知道的,姐,我不會傷害一諾姐的,一會兒我就去給沈明涵打電話,叫他帶一諾姐來看你。」白莫寒目光溫和無害,十分乖巧,「你不要再分神了,好好養傷,乖。」

  一隻溫熱的手落在額頭上,溫暖的指腹順著鼻樑緩緩移動,最終落在蒼白的唇片上,輕輕撫弄著,溫柔的不可思議。

  塗輕語舒服的閉了閉眼,說了這會兒話,除了腹部傷口隱隱作痛之外,還真是覺得有些犯困,明明先前昏迷了那麼久來著。

  「姐,傷口痛不痛?」白莫寒把她額前的碎發撥到耳後。

  塗輕語皺了皺眉,「還好,不是特別疼……」

  「醫生說總打鎮痛不好,不太痛的時候,就忍著些,你覺得累就多休息一會兒,無聊了我陪你說話……」白莫寒幫她掖好被角,又鬆了病服最上面的扣子,免得翻身的時候會勒到。

  「我也覺得有點困,我再睡會兒,你去忙吧。」塗輕語擺擺手,閉上眼睛。

  她並不知道自己中毒的事,也不知道那種花除了致幻之外還有少許催眠效果,容易致人昏睡,她只當自己原氣大傷,才會比平時更容易累。

  困就多睡一會兒,也省得白莫寒一直守著自己怪累的,她如此想著,很快就睡了過去。

  白莫寒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響起,把不吊針的那隻手放回被子裡,起身出了病房。

  他先打電話給林婉白,通知她塗輕語已經醒了,掛斷電話後,他又打給沈明涵。

  沈明涵接電話時剛把倉庫的爛攤子收拾完。

  古砌原先到底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處理屍體不能太草率,加上其他五具屍體,都由他想辦法處理,也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他還幫重傷的沈驍找醫生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關在一處隱秘的地方,那人好歹是老大,雖然被抓了,到底還有舊部,若真被發現救出去,又要折騰一番。

  至於林一諾和塗雪含,也被他嚴加控制關在不同的地方。

  沈明涵本來想和白莫寒匯報一下,那人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電話一通直接便道,「收拾一下,過來醫院,我姐要見你。」

  ……

  塗輕語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黑了,從病房頂樓的落地窗向外望,能看到遠處大廈的燈火輝煌。

  「姐,睡醒了?」白莫寒動作輕柔的撫摸她臉頰。

  「恩……」塗輕語眨眨眼睛,感覺精神了不少,「扶我坐起來。」

  白莫寒按下床側的按扭,將病床一半緩緩升起,扶她靠坐著。

  塗輕語這才看見,林婉白和沈明涵都在病房裡,想必是來了有一會兒。

  「塗小姐感覺怎麼樣?不舒服可以叫醫生過來。」沈明涵先林婉白一步關切問道。

  本來覺得叫輕語或者小語顯得更親近,可白莫寒先前警告過要連名帶姓的叫,明顯已經對他的稱呼不滿意了,他不可能還往槍口上撞。

  「還好,沒什麼事了。」塗輕語往門口望了一眼,「一諾呢?沈先生沒帶她來嗎?」

  「說起這件事,真的很抱歉……」沈明涵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塗小姐昏迷後,我忙著叫救護車,手下也跟著有些亂,古砌先前被我打中兩槍,是已經倒地的,可在塗小姐受傷後,他突然趁亂起身,打傷我兩個手下,帶林小姐逃出去了。」

  「顧著塗小姐的傷,白少也顧不得去追,只有兩個小弟出去,追到草叢那裡便追丟了,我猜想古砌應該是穿了防彈衣,說到底,都是我疏忽了。」

  「古砌?」塗輕語努力回想,當時倉庫中混戰一片,她一刀刺中沈驍後,腹痛不止,確實沒顧得上看別人。

  那個古砌當時在哪裡,怎麼樣了,也不知道。

  「我一整天都要加派人手調查二人的下落,古砌人脈甚廣,又知道沈驍被抓,他與林小姐關係親密,很有可能會直接帶林小姐逃往國外。」沈明涵道,「我會盡力尋找,但能不能找得到很難說,介時,還忘塗小姐不要見怪。」

  「沈先生別樣說,沒什麼可見怪的,我找一諾並不是想報仇,我只是怕她有事……」塗輕語原以為林一諾在古砌身邊是想殺了他報仇,可看今天的情況,一諾應該是喜歡古砌的,因此看到他倒下時,才會持刀朝白莫寒刺過來。

  古砌繼然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還想著帶一諾一起離開,可見心裡也是有她的,這樣一想,塗輕語便沒那麼擔心了。

  她對沈明涵道,「沈先生如果找到一諾,請別傷害她,她是我的朋友,多謝了。」

  「不客氣,既然是塗小姐的朋友,明涵自當以禮相待,若得到林小姐的消息,自當第一時間告知塗小姐。」

  「恩,謝謝。」

  「沈驍的事還沒處理完,我就不久留了,塗小姐好好養傷,快點好起來。」沈明涵起身告別。

  「沈先生慢走。」塗輕語非常感激沈明涵答應幫忙,苦於無法起身相送,求助的目光看向白莫寒。

  白莫寒朝她笑了笑,過去湊到她額上輕吻一下,「姐,我去送送沈先生。」

  「恩。」塗輕語捏了捏他的手,「你再幫我謝謝他。」

  「好。」

  二人離開病房沒多久,護士來給塗輕語打鎮痛劑,林婉白配合幫她把衣服掀起來。

  針打完,護士離開,她幫塗輕語整理好衣服,坐在床邊削蘋果。

  她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兔子形狀,擺在小盤子裡,插上牙籤遞給塗輕語。

  「吃一個嘗嘗。」

  「我不能吃東西的。」塗輕語手指輕輕碰了碰肚子,哀怨的嘆了口氣。

  「抱歉,我忘了……」林婉白有些不好意思,醫生只說了下塗輕語的恢復情況,倒是沒告訴她塗輕語不能吃東西。

  ……

  白莫寒將沈明涵出醫院,直接隨他上了車。

  「這樣說,白少滿意嗎?」上車後,沈明涵問道。

  白莫寒但笑不語,拔出儲物盒中斜插著的水果刀,在手中把玩。

  「林一諾關在事發的倉庫中,我派了人看守,塗雪含關在別墅的地下室,這是鑰匙。」沈明涵將別墅的鑰匙給白莫寒,「關於塗小姐受傷的事,我很抱歉,希望白少大人有大量,以後我們還是合作夥伴。」

  「一句大人有大量就完了嗎?」白莫寒修長食指挑著鑰匙圈,鳳眸斜斜上揚,「我先前還真是不知道,沈先生是個這樣怕死的人。」

  「我只想讓計劃萬無一失,塗小姐受傷本在意料之外,是我失算了。」沈明涵愧疚道。

  按照原來的計劃,也是在當天動手,然而他和白莫寒同沈驍畢竟有些距離,加上還要對付古砌和他們的手下,也是要擔一定風險的。

  他也是靈機一動想到將塗輕語加進計劃中,想著若白莫寒不能得手,塗輕語那一刀也能要了沈驍半條命,至少讓他沒辦法跑遠。

  那人若跑了,著實後患無窮。

  塗輕語聽到計劃,願意配合,他當時實在想不出不實施的必要。

  沈明涵正想再說點什麼道歉的話補救,手腕突然被白莫寒扯過去,水果刀刀鋒朝下,狠狠釘進手背里。

  沈明涵一聲痛哼,咬緊牙關。

  白莫寒抽回刀,臉上是事不關己的冷淡,他用食指輕輕彈了下刀背,血珠滴在車座上。

  「白少可真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沈明涵臉色蒼白道。

  「若再有下次,我會照著這兒扎,讓你沒機會再說這些廢話!」刀尖移到沈明涵心口,白莫寒眼中閃著躍躍欲試的嗜血光芒。

  「我保證……」沈明涵坦然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頓,「絕無下次。」

  這件事,說到底都是他不對,是他先破壞協議,就不能怪白莫寒報復。

  「你知道就好。」白莫寒收回刀隨手放在一邊,開門下車。

  沈明涵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目光移到染血的刀上。

  這水果刀是沐璃上次和他兜風,下車買水果時求老闆送的。

  那天,她一回到車上就興致勃勃的削起蘋果來,末了還把刀放在車上,說留著下次吃水果時用。

  這算不算間接坑了他一把?

  沈明涵笑笑,為自己的玩笑捧了捧場。

  就算沒刀,也還有槍,白莫寒總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一刀,結清恩怨,還算合算。

  他才和沈驍動手,原氣大傷,沈驍剩下的一眾舊部不好擺平,他實在沒本錢在這種時候和白莫寒撕破臉。

  小不忍,則亂大謀。

  從前那麼多委屈都受得了,一刀而已,這又算得了什麼。

  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短時間內這隻手握槍要費些力,近來出門還是多帶些人的好,免得像許初河那般被人尋仇上門。

  想到許初河,沈明涵才意識到那人還在沈驍別墅的地下室關著,得趕緊把人放出來才行。

  哎,今日事多,竟給忙忘了。

  打電話給手下的人,告訴他們將許初河放出來好好安置,沈明涵驅車回到住處。

  手傷著,還是別見許老大的好,那人的暴躁脾氣,指不定將他左手也來一刀。

  別墅一樓燈光通亮,沈明涵路過餐廳時,發現餐桌上標準的六菜一湯一動未動。

  這可真是稀了奇,沐璃從來都是個吃貨小馬達,剩下的食物也要好好收著,莫不是小東西生病了?

  沈明涵帶著疑問來到客廳,看到沙發上枕著扶手睡著的沐璃。

  她醒著的時候總是生機勃勃像個小太陽,睡著的時候才有點安靜,細碎的燈光打在瑩白的皮膚上,泛出如玉色澤,與記憶中那張臉越加接近。

  沈明涵不自覺伸手撫摸她眼角的蝴蝶。

  沐璃被碰醒了,睜開眼睛看到沈明涵,「……你回來了。」

  「唔……」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怎麼睡在沙發上?」沈明涵脫下外套披在上她身上,「也不說拿個毛毯蓋一蓋,不怕著涼?」

  「我在等你吃飯。」沐璃眼巴巴看著他道。

  從她來別墅後,沈明涵每晚都要和她一起吃晚飯的,今天突然不回來,輕語姐也不在,只有她一個人坐在那麼大的餐桌上,怪悶的。

  「你竟然會等我吃飯?」沈明涵十分受寵若驚。

  「當然是在等你啊,不然我早就……」沐璃話到一半,注意到他血液凝結的手,「你手怎麼了?」

  「沒事,被狗咬了一口。」沈明涵惡意道,左右白莫寒也不會聽到,口頭上報復一下還是可以的。

  「那要打狂犬預苗的!我小時候就被咬過……」沐璃撅起屁股衝著沈明涵,「就大腿根這裡,媽媽說有三十年的潛伏期,不打針以後會變瘋子。」

  沈明涵哭笑不得把她轉過來,「我已經打過了。」

  「那醫生怎麼都沒把你的傷口包上?」沐璃氣呼呼的嘟起嘴,「太不負責任了現在的醫生。」

  說完就去找急救箱,拿過來幫沈明涵包紮。

  她拿了沾濕的棉簽幫沈明涵傷口消毒。

  「嗝……」的一聲,棉簽杵在傷口上。

  沈明涵被她沒輕沒重懟得悶哼一聲。

  「不好意思,碰疼你了吧!」沐璃有些急,吹了吹傷口,學著媽媽的樣子,「不疼不疼。」

  話音剛落,又打了個嗝。

  沈明涵被懟得又是一哆嗦。

  「你不是沒吃飯嗎?怎麼一直在打嗝?」他無奈的問。

  「剛才有點餓,喝了兩瓶可樂。」沐璃訕笑道。

  話落,又嗝了一聲。

  「……」被懟到生無可戀的沈明涵,「我自己來吧。」

  「不行不行,你自包不上。」沐璃抓著棉簽不放,「剛才疼了吧?不好意思啊,我這回忍住,我不打嗝了!」

  「沒事……」沈明涵故作無所謂。

  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像女人般嬌弱哼痛。

  嗝這個東西,一旦打起來,短時間內都不會停下。

  等傷口終於包好的時候,沈明涵已經被懟到麻木,到了再怎麼被懟都不會感覺到疼的境界。

  「沒看出來,你這方面還挺心靈手巧的。」沈明涵反轉了一下手掌。

  沐璃包紮傷口的技術很不錯,平平整整,不比他包得差。

  「我妹妹沒去療養院的時候,在家裡經常會受傷。」沐璃把東西一一收回急救箱,「我這是習慣成自然。」

  「你妹妹?」沈明涵問了一句。

  「是啊,我有個妹妹的。」沐璃說,「她是先天自閉症,有時候會有點暴躁傾向,經常在摔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誤傷自己。」

  「那現在呢?」

  「在療養院,那裡有專業的醫生治療,我每個月固定時間去探望,後天就到探望時間了……」沐璃說著說著突然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問沈明涵道,「後天我能去嗎?」

  「當然可以。」沈明涵道。

  沐璃於他而言,只是個推不掉的寵物,白莫寒既然送來,他便不能退回去。

  「你要不要去?」沐璃又問。

  這次沈明涵怔了怔,才問,「我去做什麼?」

  「看我妹妹啊。」沐璃道,「她很可愛的,說話時的聲音也好聽,雖然她不怎麼愛說話。」

  沈明涵看著她一臉興奮的樣子,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意識到後,再想出言反悔,沐璃已經握住他的手,「那說定了哦!」

  說定了?定了什麼?去看沐璃的妹妹?

  沈明涵搖搖頭,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放著那麼多事不去處理,答應陪沐璃去療養院?

  然而容不得他再多想些什麼,就已經被沐璃拉著起身。

  「小明,我們去吃飯。」

  「……」沈明涵。

  小明是什麼?

  ……

  白莫寒回到病房後,林婉白告辭回去。

  白莫寒將她送到電梯門口。

  「我下午拿了東西給白瑞山,他答應把沈驍交給沈明涵處理。」林婉白道,「然後,他要見沈明涵。」

  白莫寒低頭沉吟片刻,道,「讓他見,明天我會和沈明涵說一下。」

  「付溫晴受驚不小,白先生說他會安撫。」林婉白又道。

  「對付女人從來都是他的強項。」白莫寒不無嘲諷。

  「他要你處理完沈驍這邊的事後回去一趟,談談訂婚的事。」

  「等我姐出院再說吧。」白莫寒低頭正了正襯衫袖口,「明天陪我去趟西郊倉庫,我要處理一下林一諾的事。」

  「你叫沈明涵騙輕語,就不怕她會知道。」林婉白問。

  「你怎麼知道我在騙她?」白莫寒似笑非笑睨著她,「你當時好像並不在現場。」

  「眼看著林一諾傷了輕語,你會放任古砌帶她離開?再說,沈明涵也不是那樣不小心的人。」林婉白有些擔憂,「林一諾是輕語的朋友,你最還是別太……」

  「這件事與你無關,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夠了。」白莫寒冷冷打斷她。

  林婉白沉默下來。

  總覺得經過這次事件,白莫寒變得和從前有些不一樣,那種不同非流於表面,是深層次的,連她都有些抓不住,猜不透。

  「我明天再來看輕語。」林婉白走進電梯。

  白莫寒回到病房。

  塗輕語白日裡幾乎一直在睡,這會有些睡不著,又不能下床,只能望著窗外的夜景發呆。

  「姐……」白莫寒搬過她的臉來對著自己,「看什麼呢,那麼出神?」

  「看看夜景,太無聊了。」塗輕語目光對準白莫寒,「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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