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一間房
白莫寒說那些話時，目光溫柔如水，好似真的很愛她一般，和白日裡那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人，完全不是一個。
「好，這當然是好。」付東平笑得合不攏嘴，「難得莫寒你有這份心，叔叔自然是高興，也欣慰呀。」
「那就好……」白莫寒目光轉向白瑞山，「爸爸覺得哪天合適？」
「兩個月後的初六。」白瑞山道，「我和你付叔叔下午時已經找人看了日子，只等你們一對年輕人點頭同意，就可以廣發請柬了。」
「好，都聽爸爸和叔叔的。」白莫寒道。
付溫晴一顆心終於放下，感覺嘴裡面的食物都重新有了味道。
找白叔叔果然是對的，只要訂了婚，結了婚，她就可以明正言順和白莫寒在一起了。
只要白莫寒還懂得流於表面就好。
哪怕他不愛自己，結婚後他也要承認自己妻子的身份，若能生個孩子，白莫寒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會經常回來看她。
常此以往，她不相信他會永遠這樣冷冰冰的。
晚餐結束，天色已經很晚，付家四口直接在莊園住下。
白莫寒陪著付東平和白瑞山在書房聊了一會樓盤進展情況，後告別回到自己的房間。
潮濕的海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鹹鹹的味道很像眼淚。
白莫寒望著窗外漆黑的海面發呆。
他至今仍記得初到這個家裡，空蕩蕩的房間，像冰冷的囚籠。
沒有塗輕語，沒有溫馨沒有溫情，沒有手腳相纏的相擁而眠，因而每每到夜半都會驚醒。
白瑞山三年如一日的控制和算計，那人需要的根本就不是兒子，而是寵物。
一個聽話的寵物，不敢對他有絲毫違逆的寵物。
自己身邊的人，由其是女人，稍有不順眼的就要被白瑞山排除在外，加以懲治。
白莫寒很難想像那個人從前是不是也如此對白清岩，又是不是因為白清岩的懦弱，助漲了那人的囂張氣焰，因而找回自己後才更加變本加厲。
等把白瑞山背後的大樹一一除去，他一定要讓那個自以為是的人，萬劫不復。
手機震動響起，幽藍色的光閃動著塗輕語的名字，白莫寒低頭看了看，一狠心按了掛斷。
與此同時，咚咚三聲，門被敲響。
白莫寒將手機丟在床上，過去開門。
「莫寒。」付溫晴站在門外，手中端著新泡好的咖啡，散發著焦香，「我就知道你還沒睡，喝點咖啡提提神吧，別工作到太晚。」
白莫寒隨手接過，抬手就要關門。
付溫晴用手擋了一下，期待的目光注視著他，「趁熱喝，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還有事嗎？」白莫寒目光冷然。
「沒有了……」爸爸媽媽都在樓下，付溫晴不敢死纏爛打，若讓他們知道她處於什麼地位，今天下午在白瑞山面前的再三懇求就白白浪費了。
「那你早點休息，我先去睡了。」她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房門關上。
白莫寒回到窗前，將杯中咖啡倒在外面的盆栽中。
付溫晴回到房間，打開隨身行李，拿出準備好的淡粉色性感蕾絲睡衣穿上。
等了半個小時，覺得差不多了，她再次到白莫寒房間前敲門。
敲了半天，裡面都無人應聲，付溫晴有些奇怪，難道睡了?
可她明明在咖啡裡面下了……
正納悶中，付靖華從臨近的房間中出來，看到付溫晴時明顯愣了一下，「晴晴，你這是……」
自家妹妹一向知書達理，何時穿過這樣大膽暴露的衣服。
付溫晴看到哥哥錯愕的神情，若有所思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穿著。
因為內衣實在太透明，隱隱可見某些私密位置的輪廓，被親哥哥撞見這樣的自己，付溫晴頓覺無地自容。
「和你沒關係啦，我要去睡了……」她捂著臉跑回自己房間，砰的甩上門。
付靖華原地呆愣了一會兒，想到付溫晴剛才是站在白莫寒門前的，難不成那二人先前在裡面……
本來他還有些不贊同妹妹這麼早訂婚，如今看來，婚禮還是早些辦的好，不然哪日不慎懷了孩子，總不能挺著大肚子穿婚紗。
……
塗輕語回別墅後就沒見到白莫寒，換了衣服陪塗曉楓去片場，試著打了兩個電話給白莫寒，都被那人按斷了。
白莫寒竟然不接她電話？
難道是在忙?
想著他可能真的有急事，塗輕語沒有再打，白莫寒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自然會回給自己的。
收回手機，塗輕語想起答應請沐璃吃飯的事，找了一圈，發現她今天仍舊沒來。
「導演，沐璃昨天和今天怎麼一直沒有來？她不是還有一天戲份嗎？」她過去問王導演。
「可別提那個沐璃了！」王導演說到這事兒就氣不打一處來，「她說不拍就不拍了，打個電話就不見人影，害得我還得找人補拍她的戲份。」
「哦……」塗輕語應聲，覺得有些納悶，沐璃家裡比較缺錢她是知道的，聊天時也常聽她說，感冒發燒都要挺著去打工的，怎麼突然就不來了?
她隱隱有些擔心，想給沐璃打個電話問問，塗曉楓先行一步跑了過來。
「姐，導演說我還有兩天殺青，殺青後我就自由啦！」
「說得這麼開心，先前是誰說最喜歡拍戲的，這才拍了半個月就厭煩了?」塗輕語撇嘴道。
「哪有！」塗曉楓一臉興奮，「我暫時不打算接戲，是因為洛凡哥說二哥要回老家看姥姥姥爺，我們一家四口一起，肯定特別有意思！到時候我們多住一段時間，我都可想姥姥他們了，等回來我再接戲，我都和經濟人說好了，她也同意了。」
塗輕語並未覺得塗曉楓這個一家四口有什麼不對，因為長久以來，她早把洛凡視作家人，理所當然覺得沒錯。
「恩，等晚些我問問寒寒，過兩天有沒有時間，到時候一起回去。」
塗曉楓的戲到午夜兩點就結束了，塗輕語回家補了一覺後醒來，拿出手機看，發現上面還是沒有白莫寒回的消息。
倒是許初河發來一條信息，一首白字和錯字連篇的情書，末了還落款了名字，問她晚上有沒有時間見面。
塗輕語想了想，回了沒時間三個字。
白莫寒那就是個醋罈子，經常動不動就莫明其妙生氣，昨天那是迫不得以，可以後都避免和許初河見面的好，免得那人又像那晚在車上一樣瘋了似的折騰自己。
下午四點，塗輕語開車去片場，到外面的時候正好撞上洛凡的車。
塗曉楓在副駕駛眼尖的看到姐姐，從洛凡車上跳下來，急急跑過來。
「姐你快看，這上面有二哥的新聞，說他和什麼溫晴訂婚的。」塗曉楓把手機塞進車窗。
塗輕語拉好車剎，接過手機。
頭條就是付溫晴和白莫寒的新聞，兩家聯姻，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塗輕語看著上面白莫寒的照片，發現還真是比某某男明星都好看，這要是進入娛樂圈，估計很快就能紅。
「看到了，去拍戲吧。」塗輕語把手機還給塗曉楓。
塗曉楓不動，嘟起嘴，「姐，你怎麼這麼淡定啊！」
「不淡定能怎麼辦?我總不能現在就衝到寒寒公司去問他怎麼回事。」塗輕語解開安全帶下車，「等寒寒回來我會問他的，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那廂，洛凡也從車上下來，走過來對塗曉楓道，「我就說沒什麼事，你偏不信，急著來問小語子，問出什麼來了?」
塗曉楓氣鼓鼓的鼓起腮，看看含笑的洛凡，又看看一臉淡定的姐姐，氣道，「姐，你真不怕二哥不要你啊?你也太不把這事兒當回事了！」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塗輕語道，「有疑問就問清楚，解釋明白就完事了，現在連問都沒，我就先哭一鼻子?暴跳如雷的？」
塗曉楓被噎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姐，你可真是想的開。」
「那想不開的都怎麼?」塗輕語看著他，「一哭二鬧三上吊?」
塗曉楓又是一窒。
塗輕語轉身對洛凡道，「最近還是沒一諾的消息?」
洛凡一怔，後搖搖頭，「沒有，不過你也別擔心，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說不定她真的只是去國外散心了。」
林一諾去國外散心，塗輕語是越來越不信了，不過現在沒消息，再多懷疑也只能是猜測。
她無奈嘆了口氣。
「姐，二哥這兩天都沒回家，他會不會真的喜歡那個什麼晴吧了?」塗曉楓忍不住又道。
塗輕語拿他沒辦法，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啊，別總操心我的事了，好好拍你的戲去吧，我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白莫寒不回來，她就等著他回來。
如果連自己都不相信他，還有誰會信他?
……
軒雅酒店，二樓包廂。
自火拼那夜，沈明涵說了白莫寒想認識自己，許初河之後一直沒當回事兒。
沒想到，事情過了不到半月，這個人竟真的找上自己。
許初河盯著與自己同桌而坐的兩個男人，心中不無慶幸。
還好小白沒在。
不然這兩人這樣出色，豈不又要把自己比下去?
其實相比之下，許初河還是覺得自己更爺們，更有男子氣概！
健美的肌肉，古銅色的皮膚！
可現在的女人好像都喜歡白莫寒和沈明涵那樣的小白臉更多，真是生不逢時！
他低頭喝酒。
白莫寒將酒杯舉到眼前，「我剛才說的計劃，許先生有什麼看法?」
「你說的那個計劃倒是不錯，可憑什麼要我相信你?」許初河抬頭看著他，「萬一你臨時叛變了，那老王八還不把我給拆了?」
許初河做夢也沒想到白莫寒找自己來是為了這種事。
他竟然敢打沈老王八的主意！
四天後是沈驍舉辦的家宴，他與沈明涵和古砌都會出席，比起沈驍平日裡出門數量從來不少的保鏢，晚宴上他確實會放鬆警惕，是個動手黑人的好機會。
白莫寒挑這天下手，可見還是有幾分聰明，也必然是在沈驍身邊安排了不少內應。
然而，他這樣堂而皇之的請自己吃飯，要求自己加入合作，怎麼看都太衝動的感覺。
「白少爺就不怕老子表面答應，之後在乾爹面前反咬一口，提前把你們的計劃透露出去?」許初河反問。
「我相信許先生不是這種人。」白莫寒輕輕晃動酒杯，眸光幽遠，「許先生一向最重義氣，對於沈驍不把手下人當回事這點，應該早就有些不滿了……」
許初河一窒。
確實，他最恨沈驍便是這點。
那老王八曾經為了一件毒品交易，將與他出生入死的手下全部交待在那裡做了炮灰，絲毫不講半分情義，那人就算在黑道上，也是個敗類。
許初河對他深痛惡絕，但同時卻也知自己實力不夠，動不得那人。
如今，白莫寒和沈明涵要與他聯手，這無疑是個好機會。
只是……
「要老子加入不是不行，但白少爺總要拿出些誠意，壓點籌碼在老子手裡，才能讓老子放心。」
「可以。」白莫寒毫不猶豫點點頭，「許先生想要什麼?我能拿出的，都絕不會吝嗇。」
許初河想了想。
錢財什麼的他看不上，想來白莫寒也必定不在乎，想讓那人有所忌憚，還是要壓人才行。
想想白莫寒身邊的人。
白瑞山那是他老子，和沈驍平起平坐，就算白莫寒願意也沒用。
再往後，那天開車的女人倒是挺漂亮，可白莫寒對她像對待司機似的，也沒用。
唯一比較有戲的，就是那個未過門的未婚妻。
「聽說白大少有個未婚妻?長得挺如花似玉的，若白少爺真的有心合作，不如將人壓在老子那裡。」許初河翹著二郎腿，痞痞道。
「可以，我晚些時候就去和晴晴商量。」白莫寒猶豫了一下，為難的補上一句，「晴晴是我的未婚妻，還望許先生好好對待，不要等我把人接回來時，發現有什麼不該有的傷。」
許初河聽他麼寶貝那個付溫晴，更覺得自己選的人不錯，得意道，「如果合作成功後老子平安無事，你的小嬌妻自然也會平安無事，但若老子出了什麼意外的話……」
「不會，我保證萬無一失。」白莫寒一臉自信，「我已經安排人在古砌身邊，或讓他無法出席當天的晚宴，或在晚宴上動手將他除掉，沈先生在外包圍，許先生在內動手，只要能當場殺掉沈驍，剩下的攤子都可以由我負責收拾。」
「那樣最好！」許初河一拍桌子，爽快成交。
「弟弟一定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不讓現場任何一個人有機會跑出去多嘴。」沈明涵微笑著道，執起酒杯在桌沿碰了一下，「許哥，白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許初河杯底狠狠磕了一下桌沿。
三人出酒店大門，許初河先行上了成子開來的車，揚長而去。
白莫寒在沈明涵上車之前，將人攔了一下，微笑道，「酒店房間裡已經為沈先生安排了一份大禮，還望笑納。」
沈明涵微怔，後也跟著笑笑，「那真是謝謝白少費心了。」
白莫寒會送出的禮？他猜也猜的到。
那一定是女人。
這世上或許真的有人不愛錢，但是沒人不愛美，他相信白莫寒也深諳此道。
沈明涵倒是好奇，白莫寒是不是為他找來了比林婉白更絕色的尤物。
若放在從前，這禮物給許初河他倒是會收，不過那人最近圍著新寵物打轉，一有空閒就要去浪漫的追一追，倒沒時間亂找女人解決生理需要了。
至於自己……
早已死了這份心。
沈明涵回到酒店，推開總統套房間的門，未見人影，先聽見裡面傳來哼歌聲。
往前再走兩步，便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人，腿盪在沙發下面一晃一晃，墨黑的長髮散在背後，另半邊垂在耳側，遮住了半張臉。
察覺到他的到來，沙發上的人若有所覺抬起頭。
在看清那張臉時，沈明涵整個人都僵住。
瞬間明白了白莫寒胸有成竹的自信打哪裡來。
沐璃被白莫寒的人帶到酒店包廂，手機等一應物品皆被沒收，百無聊賴翻找冰箱時，發現裡面好吃的特別多！
她吃完葡萄吃蘋果，吃完蘋果吃草莓，終於吃到了最喜歡的荔枝，抬頭見便看到門口站著一個陌生男人，嚇得將口中的荔枝囫圇吞了進去。
然後就卡在了嗓眼兒。
「唔……」沐璃被噎得雙瞠大，濕漉漉的泛出淚光。
本來有七分相似的臉，做出這個表情後，頓時與記憶中的人脫離，沈明涵也緩過神來。
「寶貝兒，想不到你還挺能吃的。」他看著滿地的果核失笑，朝沐璃走過去。
沐璃眼睛張大，表情越發驚恐。
「……」沈明涵有些納悶，他這還沒做什麼呢，就把人嚇成這樣？
白莫寒將人送來前都不說好好調教一下，真是偷懶呢。
「白莫寒已經把你送給我了，以後就是我的人了，寶貝兒。」覺得沐璃驚恐的表情很有趣，沈明涵故意逗她。
「唔……」沐璃掐住脖子，眼淚湧出眼眶。
「行了，別哭，逗你玩的，不碰你。」沈明涵摸摸她的頭，盡顯溫柔。
沐璃卻並未因他的安慰放下心來，反是眼睛越張越大，到最後，臉都漲得通紅。
沈明涵盯著看了一會兒，發現她氣都喘不上來，頓時明白過來。
他將人往下一按，狠拍了兩下沐璃的背。
一個囫圇的荔枝從沐璃嘴裡彈了出去。
「……」沈明涵。
原來不是嚇的。
沐璃抽風箱似的喘了半天，抬頭愧疚的看著沈明涵，「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你的房間，把地毯弄髒了……」
沈明涵挑起她的下巴，「你不知道我會來？」
「……」沐璃搖頭。
她原以為像以往每天一樣，這是白莫寒為她安排的住處，不過是別墅換成了總統套房而已，真沒想到還會有別人來。
「白少什麼都沒和你說？」沈明涵又問。
沐璃再次搖頭。
她除了紋身那日見過白莫寒，一直被關在各種地方，連找個人聊天都不能。
「那這紋身又是怎麼回事？」沈明涵拇指細細摩挲她左眼角處指掌大的蝴蝶紋身，心思有些飄遠。
「疼。」沐璃偏頭躲了一下，想起那日紋身的情景，有些委屈，「紋的時候可疼了。」
沈明涵暗黑的眸子注視著她，努力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破綻。
然而沐璃毫無破綻。
最後他便也放棄了，在沐璃臉上輕拍了兩下，「既然白少有心，那便留下吧。」
無論如何，白莫寒這個如意算盤都打不轉，縱是再像，沐璃也不是他心底的那個人。
因此，不在乎將她留下。
「我能走了嗎？」沐璃見男人終於放開自己，小心翼翼問道。
「往哪裡走？」沈明涵挑眉，「白莫寒已經把你送給我了，寶貝兒，以後跟著我就好。」
沐璃失望的垂下頭。
哎……
她就知道，白先生突然看中自己，果然不是要把自己捧紅……
「跟著你，你會像白先生一樣給我買很多好吃的嗎？」事已至此，沐璃極力爭取自己的權利。
左右也跑不掉，而且家人還在白先生手裡，況且眼前這個男人長的也挺漂亮，還挺溫柔愛笑的。
如果他也能像白先生一樣對待自己，跟著就跟著好了。
「你想吃什麼？」沈明涵笑得意味深長，一字一頓別有深意道，「我都滿足你。」
沐璃渾然不察他話中另一層意思，直接道，「我晚上還沒吃飯，想吃米線行嗎？」
「現在？」沈明涵愕然。
「我還是下午兩點吃的……」沐璃委委屈屈。
沈明涵想了想，叫來守在門外的小弟，命他上街去買米線。
沐璃下沙發，將地下的果核都收拾了，然後便坐回去等著，雙手放在腿上，一臉期待盯著門。
沈明涵則趁機進浴室中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米線已經買回來了，整個房間都是那種飄香的味道，蓋過了房間中原有的檀木香。
沐璃蹲在沙發下面，雙手捧著一次性食盒，吃的非常專注。
沈明涵看著，明明是那樣相像的一張臉，性子卻完全不同。
「你要不要吃？」察覺到朝自己投來的目光，沐璃百忙之中抬頭問道。
「不用。」沈明涵搖頭，「我之前吃過了。」
沐璃低頭繼續，很快吃光了米線和蔬菜，捧著碗喝湯。
她喝湯的聲音嗖嗖的，弄得沈明涵無法專心做事。
「你……聲音小一點。」沈明涵朝她壓了壓手。
沐璃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非常聽話的點點頭，小口小口喝湯。
結果，嗖嗖的聲音變成了噝噝。
沈明涵哭笑不得，「你就正常喝吧，不用克制了。」
沐璃又點點頭，噝噝的聲音變回了嗖嗖。
米線這種東西，香味比食物本身要誘人的多，加上沐璃的吃相，弄得沈明涵都有些餓了。
他放下手機站起身，「給我吃一點吧。」
剛才在席間他沒吃幾口，幾乎都在陪許初河說話，再不然就是喝酒。
沐璃無辜的眨眨眼，「我……我吃光了……」說完把食盒送到前面給沈明涵看，裡面只剩點可憐的麵湯。
「……」沈明涵。
他不可能再叫小弟買一份這種東西給自己吃，便只得壓下飢腸轆轆的感覺，道，「那休息吧。」
沐璃把沙發周圍自己弄亂的東西都收拾好，進浴室洗漱。
完畢後，她發現裡面已經沒有浴袍，便只能穿回了原來的衣服。
出來時，沈明涵扔給她一床酒店的備用被子，「寶貝兒，你睡沙發不介意吧？」
她不會允許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睡在自己枕畔，即便是看似柔弱的女人。
沐璃點點頭，順從的抱著被子躺在沙發上。
沙發又大又軟，布料也絨絨的，比起出租屋的硬板床要好很多。
臨睡前，她朝沈明涵道了句，「晚安。」
沈明涵微怔，回了句晚安。
隔天晨起時，沐璃蜷在沙發上，睡得一本滿足，晨光投在睫毛上，灑下一片金色的光影。
沈明涵看著，心中微動，俯下身，將她抱到床上。
沐璃只翻了個身，便又睡過去。
沈明涵忍不住伸出手，撫摸她左眼上的蝴蝶紋身，後又驚覺自己的動作太溫柔。
讓他溫柔的不是沐璃這個人，而是這張熟悉的臉。
對他笑的時候如春風化雨，餵他吃東西的時候溫柔調皮，和最後死在沈驍懷裡的黯淡絕望。
有沐璃每天在自己眼前晃，就算自己不會喜歡上一個軀殼，也會無時無刻提醒對沈驍的恨意。白莫寒真是好算計！
……
晚上，塗曉楓拍完最後一場戲，劇組為他辦了小型殺青宴。
塗輕語在忙碌中接到許初河的電話。
這兩天，許初河偶爾發來一條亂七八糟的情書，她都沒有回，這下打電話過來，怎麼也不好意思不接。
她接起。
「小白，你不是在找叫林一諾的人嗎？」許初河的聲音帶著邀功的興奮，「我看到他在哪裡了，你快到帝豪來，702包廂。」
塗輕語匆匆掛斷電話，開車趕過去。
帝豪是一家夜總會，裡面很大。
塗輕語謝絕服務生的幫助，上三樓找702包廂。
路過洗手間的時候，她無意間瞟見裡面熟悉的身影，腳步頓時停住。
「一諾……」
林一諾正在洗手台前洗手，抬頭見到鏡子上映著站在身後的塗輕語，有些錯愕。
但他很快恢復平靜，轉過身，倚著洗手台道，「真巧，你怎麼來這裡了？」
「你這段時間去哪裡了？」塗輕語問話的同時打量林一諾的穿著。
一件緊身的黑色露背裙裝，十分性感，一雙銀色的高跟鞋，襯得那雙腿又長又美。
「你怎麼穿成這樣？」林一諾平時和她一樣，不太注重穿著打扮。
「和你無關。」林一諾聲音表情皆冷淡，「出來時間太久，我要回去了。」
說完，就要出去。
「你去哪裡？」塗輕語一腳橫在門前，「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發信息騙我說出國散心。」
「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報仇，你不要管。」林一諾一臉與你無關的冷淡。
塗輕語火氣上來，「我們快十年的朋友，我能眼睜睜看著你不管?」
「那你去幫我殺了白莫寒和白瑞山！？」林一諾聲音揚高。
塗輕語怔了怔，「我知道縱火的事和白瑞山有關係，寒寒一定會幫你，但需要時間，你別衝動，先和我回去，再等等行嗎？」
「白莫寒？」林一諾冷笑，「你到現在還相信他？你以為他是什麼好人？子隨父承，沒有不像的，看到他和付溫晴訂婚的消息了嗎?我早說過他會拋棄你，是你蠢到不相信，塗輕語，有時候我真是為你感到可悲！」
「我相信他，他不會騙我，那件事確實和白瑞山有關，但我相信寒寒一定沒有參與。」塗輕語十分堅持。
「塗輕語，你從前就是這樣，那混蛋如何算計你，你都相信他！」林一諾一手戳在她肩頭，一字一頓冷聲道，「我不是你，我只相信我自己！」
「一諾！」
「別攔著我！」林一諾一臉決然，「你攔著我，只會為我招來麻煩，我再不出去，就會有人進來找，你還要攔嗎？」
塗輕語僵住。
林一諾沒再理她，越過她走出去。
塗輕語等了一會兒，才追上去，目光遠遠追隨著林一諾，看著她回到包廂，沒一會，挽著一個男人出來。
二人出了夜總會，直接上了一輛車。
塗輕語站在夜總會門前的台階上，身心發冷。
許初河在702隔壁包廂等了半天不見人影，出來找找，便見到塗輕語傻傻站在夜總會門口。
他走過去，脫下外套披在塗輕語身上，心疼道，「小白，你別再著涼了，你看你嘴唇都白了。」
塗輕語心神恍惚，忽地想起什麼，一把抓住他的手，「那個男人是什麼人？」
「男人？」
「剛才上去的。」塗輕語指著還未開走的黑色矯車。
許初河看那車牌號，咬了咬牙，吐出兩個字，「古砌。」
塗輕語恍然。
終於明白林一諾所說按自己的方式報仇是什麼意思。
她莫不是想……
「我就是看到古砌帶著那個女人，和我介紹叫林一諾，才突然想起你那天問我的名字，那個就是你朋友？」許初河問道。
塗輕語茫然的點點頭。
「那女人好像是古砌的情人來著……」許初河不解的撓撓頭，納悶道，「我看她們挺親密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仇人。」
「情人？」
「我也說不太清楚了，反正古砌那人本來就挺亂的，女人一堆。」許初河說起這話時頗為不屑，完全忘記自己從前也是個女人一堆的主兒，「還是我最專情了小白，我就你一個人，一輩子都只有你。」
塗輕語完全無心聽他的告白，無力的擺擺手，「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我送你。」許初河跟前一步。
「不用了。」
看著小白失魂落魄的背影，許初河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本以為這個電話打完形象立馬提升，沒想到倒惹得小白難受，還他媽不如不打！
「小白，你別難受，你要想知道那女人怎麼回事，我可以幫你問問古砌身邊的人……」許初河追上去道，厚著臉皮擠上了塗輕語的車，說什麼也不肯放過這個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塗輕語想著他到底幫自己見到了一諾，也不好真將人趕下車，便道，「你回哪裡?我先送你回去，然後我再回家。」
許初河報了一個地名。
塗輕語發動車子。
對面街頭，白莫寒坐在車裡，遠遠看著塗輕語的車子開遠，心糾緊成一團。
「你這兩天都沒接她的電話。」林婉白在旁道。
白莫寒揉了揉眉心，「她若真想找我，沒必要只打電話。」
「去公司找?」林婉白問。
白莫寒沒說話。
「你可不像是會鬧彆扭的人，不是一向最理智了?有什麼不滿，解釋清楚不就好了?何必和她冷戰?」
白莫寒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道，「去酒吧吧，我想喝酒，等許初河一動手，我就沒這麼自由了。」
「要被軟禁一段時間呢。」林婉白打趣道。
白莫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發動車子。
二人來到酒吧，找了處僻靜的位置坐下。
白莫寒點了伏特加，林婉白只點了杯沒什麼度數的雞尾酒。
「不敢喝太多，怕像上次一樣。」她笑了笑，問，「還有三天就要分開了，真不去找她?」
「找又如何？」白莫寒晃了晃杯中的酒，盯著層層涌動的金黃液體，「從前在一起時，就是我逼她，後來不到一年我就走了，那天晚上她答應給我，但那到底是因為同情而縱容，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我不想往深處去想。」
「我竟不知道你也需要同情?」林婉白笑，說話的同時手也沒閒著，打了一條信息，給塗輕語發了過去。
「喜歡你的人那麼多，付溫晴可都快為你發瘋了，我記得在美國剛見她的時候，她還挺會裝乖的，雖然心中一樣惡毒。你看看現在，她簡直是為愛痴狂。」
「取笑我很有趣?」 白莫寒撇了林婉白一眼。
林婉白無辜的聳聳肩，「我可沒這意思。」
「我不止一次懷疑她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是愛嗎?是愛，但是男女之間的愛，還是家人之間的愛?說到底，我還是覺得他拿我當弟弟，又或許，她真的更喜歡許初河。」白莫寒目光幽遠，像透過她在看別處，
「大事當前，你還要糾結這種事?可真不像你。」林婉白無力搖頭，感覺自己面前坐著的是假白莫寒。
他今天或許真的是有些難受，不然絕不會對自己說這麼多，因為這些話，這麼多年他都不曾說過。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
「愛到深處，無法不糾結。」白莫寒說，「我曾以為她願意心甘情願給我，和我在一起，便夠了，但得到之後，我發現光是讓她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遠遠不夠，我要的是她心裡只有我一個，眼裡只看得到我，有時候我真想就那樣把她綁在床上，日日夜夜只見得到我一個人，你說，我若真那樣做了，她會如何?」
「莫寒，你是不是喝醉了？」
「你見我醉過嗎?」白莫寒眉眼上挑，那一撇極為妖媚，連林婉白都看的怔了怔。
「有時候我想，若這次計劃失敗我死了也好，她說不定會明白她愛我，又或許，她真的不愛我，但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你可真是瘋狂……」
「沒瘋過，怎麼能算愛過?」白莫寒輕輕撞了一下她手中的酒杯，眨眨眼，「你不是最了解嗎?」
林婉白一窒，也在此時，她餘光瞟見塗輕語從酒吧門口進來，正在四下張望。
「我去下洗手間。」她起身道。
白莫寒擺擺手，又朝酒保要了杯伏特加，端起正要喝時，一隻手按在他腕上。
「有閒情逸緻喝酒，沒時間接我電話，嗯?」
白莫寒轉過身，對上塗輕語似笑非笑的臉。
他同時四下掃了一圈，林婉白不知藏到哪裡去了。
「跟我回家。」塗輕語奪過白莫寒手中的酒杯，拉著他往外走。
白莫寒任由塗輕語將他拉出酒吧，只在上車的時候，想到這裡先前坐過許初河，生出一抹厭惡，腳步也隨之定住。
「怎麼不上車?」塗輕語推了他一把。
「不想上。」白莫寒竟不知道自己有這種孩子氣的時候，可偏偏就是接受不了，「這裡先前坐過什麼人，姐你不是最清楚嗎?」
塗輕語一窒，隨後明白過來，在夜總會門口的時候，白莫寒就在不遠處。
她有些生氣，「你在，為什麼不出來?」
「出來做什麼?看你拉他的手?和他恩恩愛愛?」
塗輕語簡直快被他給氣死，「這三年你不在我拉的手多了，你要不要把我手剁了?」
白莫寒冷冷一笑，轉身便走。
塗輕語正在氣頭上，也懶得追他，轉身上車。
這時，微信鈴聲連響了幾次，打開來看，全是林婉白髮來的語音。
塗輕語逐一點開。
白莫寒低沉的聲音傳來。
——從前在一起時，就是我逼她，後來不到一年我就走了，那天晚上她答應給我，但那到底是因為同情而縱容，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我不想往深處去想。
——說到底，我還是覺得他拿我當弟弟，又或許，她真的更喜歡許初河。
——有時候我想，若這次計劃失敗我死了也好，她說不定會明白她愛我，又或許，她真的不愛我，但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塗輕語握著手機的手不自察覺的顫抖。
她抬起頭，見白莫寒還未走遠，跳下車追上去。
「你站住！」她拉著白莫寒在街邊停下，四下掃了一圈，抬步進了對面一家賓館。
大街上完全不是吵架的場合！
這次白莫寒倒是沒有反抗，比先前乖了不少，不知是不是有些醉意上涌。
進門後，塗輕語掏出證件給前台小姐，「要一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