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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便一刻也不願再等。

  「就知道你身邊那群侍衛靠不住……」宇文越嘟嘟囔囔,「朕這些年也算待他們不薄,竟然還幫你瞞著我,害我現在才見到你……」

  「是我的主意,你別怪他們。」

  「當然是你的錯。」宇文越不由分說指責起來,頓了頓,又悶聲道,「你得補償我。」

  他那神情語氣,仿佛又變回昔日那個愛撒嬌的少年。

  謝讓輕輕笑起來。

  他身體前傾,眼底含著笑意,聲音放得極輕:「好呀,陛下想讓臣怎麼補償。」

  他牽起宇文越的手,略微施力將人拉過來,在對方唇上落下一吻。

  「……這樣嗎?」

  宇文越的呼吸驟然亂了。

  哪怕到現在,謝讓依舊不習慣,也不擅長做這樣的事。短暫的親吻一觸及分,他退開些許,重新望向面前的人。

  謝讓視線柔和,目光一寸一寸描摹著那熟悉又陌生的五官輪廓,用手撫過,最後落到鬢間。

  那裡,生出了幾根白髮。

  「這些年,很累吧?」謝讓輕聲道,「辛苦你了。」

  宇文越的眼眶瞬間蒙了紅。

  他雙手忽然施力,用力將謝讓拉進了懷裡。

  男人的懷抱一如記憶中那般溫暖,可從摟住謝讓的手臂,到低啞的嗓音,全都抖得不成樣子:「懷謙……懷謙……」

  從見面起便苦苦維持的平靜,終於在此刻潰不成軍。他用低沉嘶啞的嗓音一遍遍喚著那個名字,仿佛要將這些年的思念與委屈,盡數宣洩出來。

  謝讓輕拍著他的背心,也有些哽咽:「好了,都二十七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哭哭啼啼的,叫人看見像什麼樣子。」

  男人把腦袋深深埋在他肩窩,啞聲道:「你讓我受委屈,到了八十歲我也哭。」

  謝讓失笑:「那我豈不是到了八十歲也得哄你?」

  「當然。」宇文越想也不想,如過去那般耍著性子,「八十歲,九十歲,一百歲,你害我等了這麼久,我這輩子都賴定你了。」

  「哪有你這樣不講道理的……」

  「朕是皇帝,朕不需要與人講道理。」宇文越抬起頭來,望向謝讓,「這是你教我的。」

  他眼眶通紅,睫羽微微濡濕,帶著點水汽。重逢時渾身的威嚴與鋒芒,此刻都被他隱藏起來,好似惡狼藏起了尖齒,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

  謝讓向來拿他沒有辦法。

  他拭去對方眼尾的水痕,也如過去那般微笑著,輕輕道:「嗯,你說得對。」

  「那微臣……便謹遵聖意了。」

  .

  天色漸漸暗下來,謝讓不想再乘馬車,宇文越便抱他上馬。

  二人同乘一匹馬下山。

  男人強壯有力的手臂環在腰際,謝讓伸手扶著,卻摸到了對方腕間陳年的舊傷。

  當初為了救他,宇文越不惜以自損的方式,逼系統管理員出來見他。如今傷勢雖已癒合,卻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疤痕。

  謝讓用指尖輕輕撫過那些傷痕,一言不發。

  宇文越自然感覺得到,出言寬慰:「小傷而已,早就沒事了。」

  謝讓低下頭:「又想騙我?」

  「……」

  宇文越摟著懷中消瘦的身軀,明白過來,嘆道:「又是飛鳶……」

  謝讓默然不答。

  宇文越只在信中簡單說了他逼迫管理員出來見他的事,具體做了什麼,又傷到了什麼程度,絲毫不曾提過。

  但他就算不說,謝讓也有法子打聽。

  大梁皇帝如今名震西北,有關他的事跡,全都廣為傳頌。

  眾人都說,大梁皇帝宇文越武藝高強,唯獨左手受過重傷,力量不足。

  這不僅使他無法再搭弓射箭,亦成為他身上唯一的弱點。

  在他禦敵之時,敵軍便好幾回利用這一弱點,使他陷入危難,甚至身受重傷。

  謝讓呼吸顫了顫,啞聲道:「傻子。」

  「嗯。」宇文越低低應聲,「當初是挺傻的。」

  若換做現在,他多半會選擇更加妥當的法子,說不準還能有辦法,避免他們分別這麼多年。

  可十九歲的宇文越,沒有那麼聰明,也沒有那麼冷靜。

  只有一顆想救心上人的真心。

  謝讓睫羽輕顫:「你就沒有想過,萬一對方是騙你,事情結束之後,我並不能醒來……」

  「怎麼可能沒想過。」宇文越道,「最初那些年,我總是做噩夢。夢見你的呼吸忽然停了,夢見我結束一切回去,卻見到你化作枯骨。」

  「那時候,我只要想一想這種可能性,便會恐懼得無法呼吸,難以入睡。」

  「但這些年,沒那麼怕了。」宇文越輕輕笑了下,低沉的嗓音放得溫和,「這是一個無法回頭的賭約,我既然應下,無論是輸是贏,結果都該由我承擔。」

  「我已經不再害怕面對任何結果。」

  謝讓回頭看他。

  男人垂眸與他對視,一如過去那般,閃動著炙熱而堅定的光芒。

  不再害怕面對任何結果,那並不意味著放下,更不是接受。

  謝讓靜靜注視著他,問:「你原本,有什麼打算?」

  「還是這麼聰明啊。」宇文越低下頭來,腦袋埋在謝讓肩窩,親昵地蹭了蹭,「這天下是我辛苦打下來的,如今好不容易太平了,我沒心思再去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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