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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宮道鮮有足跡,明明是春末夏初,卻有一股金秋的蕭條之氣,楊清走得很慢,信步而行,沒有急著出宮的意思。
「楊將軍看著頗有閒情雅致,不若和咱家去御花園走一走!」
他回過頭,見宋德元孤身一人從一旁的巷子裡走了過來。
四周靜默,並無一人,連風中沙礫的摩擦聲都清清楚楚。
「有勞公公帶路。」
楊清拱手頷首,餘光瞥見宋德元微妙的笑意,他轉過身,向更偏的宮道走去,邊走邊問道:「楊將軍到底是馳騁沙場的少年將軍,縱馬橫刀慣了,膽壯心雄,就不擔心咱家在前面設了什麼陷阱等著將軍嗎?」
楊清抬頭觀察四周,冷風卷過幾丈高的宮牆,狹長的宮道進退兩難,宋德元察覺到他的目光,戲笑道:「此時後悔是不是晚了些?」
楊清一笑,從容不迫道:「在下不是後悔,只是想著如何多取幾個人頭罷了,不過宋公公不必憂思,以在下的身形和功夫,宋公公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
聞言,宋德元撫胸大笑,空曠的宮道中迴蕩著暢快的笑意,「楊將軍久戰沙場,看見的都是真刀實槍,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宮牆的手段和技倆與沙場上大不一樣,咱家只是提醒將軍,萬事多留心啊!咱家一把年紀了,將軍的命換一奴才的賤命不值,不值。」
「宋公公服侍四代君王,皆為心腹,這宮中的謀生本事,世間怕是無人能及,今日得公公指教一二,不知是何人受意?」
楊清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落在宋德元的身上,一寸寸打量著。
從前他便問過這樣的問題,那時他的答案是「誰是君,他便忠於誰」,那如果帝王之位又有所變動呢?
宋德元到底是老狐狸,怎肯透露一點風聲!說話間,兩人不知不覺就到了御花園,「將軍何必這麼急,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濃密的林子裡灑進星星點點的光斑,楊清一眼看去,枝葉茂盛,視線受阻,若說陷阱埋伏,這倒比宮道中合適多了!
「我若是不去呢?」
楊清忽然想探探他手裡籌碼,話音一落,宋德元露出狡邪的笑,「難道將軍不想要玉佩了嗎?這可是惠王留給景陽公主唯一的物件了。」
景陽和親離開上京城後,蘇弘貞就下令把抹除了惠帝和蘇揚拓的所有痕跡,包括惠王府里的一切。
楊清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不假思索的向林子中走去,風聲鶴唳,腳下枝葉在鞋底斷裂,瑟瑟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襲來,一身斗篷的人迎光站著,金燦的光打在側臉上,光線刺眼,楊清睜不開眼,卻在看見他的一瞬立即俯首稱臣。
「你知道是朕?」
斗篷人見他的舉動有些意外,轉過身來,露出威震天下、氣吞山河的威儀,楊清沒有看他,卻篤定了他的身份,「這並不難猜。」
在上陽郡見到蘇弘貞的第一眼時,楊清就知道他從來不是旁人眼中看到的樣子,流落民間五年,他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偽裝…
「將軍,你看什麼呢?」齊五忍不住打斷道。
喧鬧的街市中早沒了景陽的身影,楊清回過神,「沒什麼,讓兄弟們收拾收拾,兩日後回邑化關。」
「啊?這麼倉促?不查兇手了嗎?」齊五驚道。
「不查了,能帶的東西都帶上,日後恐怕不能回這裡了。」
楊清疾步離去,齊五緊跟在身後,似乎並不能理解他話里的意思,追問道:「這是為何?那公主呢?」
「你是不是知道誰要害你了?不會是皇上吧…」
楊清沒有回答,神色凝重,行步如飛,齊五忽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緊跟在身後說完府上的情況,支支吾吾道:「將軍,陸達在府上等著你呢!他聽說你進宮後很擔心你,他想隨我們一同去邑化關破軍殺將…」
聽到「陸達」的名字,楊清的腳步忽然慢了下來,齊五以為此事尚有商量的餘地,唇角彎起笑了,「我就知道將軍不會這麼絕情。」
第77章 白月光與硃砂痣
和親一事不了了之, 沒有人來尋景陽的麻煩,好似從來沒發生過,有楊清在, 她並不覺得意外。
邑化關依舊沒有傳來秋蕪的消息, 聽說衛晉偽裝身份去了黎國, 而她離開了「牢籠」,終獲自由,可這一切因為沒有秋蕪, 都沒了意義。
失去愛, 又失去恨的能力,景陽整個人無精打采, 她無心打理手上的鋪子田產,出神時,腦海中總能鑽進那日聽到的關於三公主的消息。
這一路看到的、聽到的都證明蘇弘貞是明君,可上京城突然傳出這等荒謬的傳聞, 景陽心裡又打了鼓。
李嬤嬤端上一碟桂花糕, 在她鼻翼前搖晃, 熱騰騰的香氣刺激著味蕾, 景陽回過神咽了下口水,笑道:「是蓮花糕!」
她最喜蓮花糕清淡的味道了,從前都是秋蕪給她做的, 其他人做不出她喜歡的味道,搬入新宅後,底下的人也做了幾次蓮花糕,味道各不相同, 幾次下來竟真摸准了她的口味。
「換廚子了嗎?這個味道與以往的很不一樣。」
景陽稱讚的功夫一連吃下兩塊糕點,李嬤嬤見狀, 不枉幾日辛苦琢磨,終於展開笑顏,「是原來府上的廚子,將軍府一群男人,衣食住行上不甚講究,打發了一部分下人,奴婢想著這個廚子從前伺候過公主,沒出過什麼大錯,知根知底,做起事來也會更盡心盡力,所以就讓他來這裡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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