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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皇兄賞賜什麼,都是浩蕩皇恩,夫君感激還來不及,不會挑的。」
太後笑了笑,又講起在惠王府時的往事,頓了頓,又道:「景陽,說到底我們才是一家人,母后也不瞞你,楊將軍手下那些副將都是幽州舊人,你父親遇刺說不定他們都參與其中,當然,楊將軍是駙馬,母后相信他應是受了矇騙,可其他人還是要查清楚才妥,你在將軍府,一定知道些什麼,告訴母后好不好?」
「景陽真的不知,如若…」
景陽猶豫了一瞬,掙扎後艱難道,「如若夫君真是犯上作亂的逆臣之子,就算是駙馬,也該認罪伏法,景陽絕無二言。」
可若是不是,朝廷也該還他一個公道。
也就近些日子,幽州謀逆之事也該水落石出了,景陽神色恍惚,思緒被拽的好遠,太後臉上也不好看,她沒想到當初為了楊清豁出一切的景陽竟能說出這番話,打斷了她原本的謀劃。
她正尋思如何再追問些隱秘的事時,忽聽景陽開口道:「母后,我要與他和離,什麼公主、將軍夫人,我都不要了,從今往後我就是一庶民,布衣蔬食,倒也自在。」
「你為何說這話,可是又預知到了什麼?」太後終於把話拉扯到她真正想問的問題。
景陽搖搖頭,實在是疲憊至極。
自從知道楊清要回來後,她便夜不成寐,昨夜更是一夜未合眼,面容倦怠,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可太後恍若不見,還違心誇她氣色好、人嬌俏,猜想她過得如何恣意,可她就在上京城啊!想見隨時都能見,何至於猜測?
可這半年來,似乎無人想起她。
「母后,我已經很久不做夢了。」
連覺都沒得睡,又怎會做夢?
畢竟是相處十多年的母女,太後從她的一舉一動便知她有沒有說謊,她嘆了一口氣,見實在問不出什麼,便放她回去了。
須臾,皇帝從屏風後走出,神色晦暗,「她什麼都說不出,日後便只能拿她作籌碼了,他應該在乎為他這個發妻吧!」
太後扶額,長嘆一口氣…
遠香閣。
自打景陽入宮後,杜如冰就慌了,當初她與碧霄院已經撕破臉面了,是因景陽在坤承殿外跪了大半個月,膝蓋腫得難以打彎,皇帝都沒心軟,她斷定她失了寵,被皇室遺忘,再加上她被囚禁在府邸,這才為所欲為。
眼下若不是劉氏一直勸著她,斷定公主不會說出她的存在和楊清的身份,她早就逃了。
「劉嬤嬤,公主真的不會說出我的身份嗎?」
杜如冰身體忍不住發顫,冷汗浸濕懷中抱著的細軟。
劉氏回道:「將軍相信公主,老奴也相信公主。」
楊清就是被她那副皮囊迷住了,這話太沒說服力,她實在相信不了,起身背著細軟就要逃命去。
劉氏趕忙攔下,「杜姑娘,若是公主真說出你的身份了,你認為憑你一己之力能逃出上京城嗎?」
「難道我就坐以待斃?」
她頓時後悔了,懊惱不已,「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跟她撕破臉面了,這五年再煎熬我都挺過來了,怎會忍不住這一時半刻!唉。」
劉氏無奈,「老奴早就提醒過杜姑娘了,但姑娘不聽。」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天都黑了,她還沒從宮中回來,我這心裡實在沒底,你再去碧霄院打探打探,看看她現在回沒回來?」杜如冰急道。
眼看劉氏出了門,她又喊道:「等等,再打聽打聽清墨何時能到府上。」
劉氏應聲離去,房門合上時發出清脆的聲音,屋內頓時針落可聞,明明冬日還沒過去,她卻滿頭大汗。
她緊緊抱著懷中的細軟,算著上回來信的日子,信中說,他已經在路上了,三五日就到,按照時日推測,也就這一兩天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命等到他回來。
時間似乎停止了般,每一刻都無比煎熬,她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不能坐以待斃,於是抱著細軟離開。
剛走出門,劉氏就匆匆跑了回來,高興道:「杜姑娘,將軍進城了,馬上就要到府上了。」
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她長舒了一口氣,好似就快窒息而死時掙脫禁錮,那是從未有過的暢快和恣肆,她忍不住笑出聲來,高興的不知做什麼好,原地轉了一圈又一圈後,喜極而泣。
她把細軟放到劉氏的手中,轉身跑回房內,坐在妝奩前塗抹胭脂水粉,而後從精緻的木匣中拿出一支珠釵,小心翼翼的插在發髻上,珠釵上上血跡未乾,還殘留著楊清的味道,她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囅然一笑。
鐵蹄聲踏破寂靜的夜,楊清風塵僕僕下了馬,甫一進府,就看見妝容整齊的杜如冰迎了過來。
「自你走後,我每日抄經念佛就為求菩薩保佑你能平安歸來,如今看來,菩薩真是聽見我的心聲,顯靈了。」
楊清抬眸,視線落在她發髻上的珠釵,眉頭一蹙。
那是他準備送給景陽的禮物,因那日阻攔她自戕不甚掉落丟失,沒想到竟讓她撿了去。
許是察覺他的視線,杜如冰抬手摸了摸珠釵,羞澀的問道:「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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