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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剖白對她來講有些突兀,棠昭想不到怎麼去招架。
讓她受到的觸動程度, 不亞於他們初識的那年溫柔的初雪天裡, 他那句忍無可忍的坦白:「誰讓我一看到你就心軟。」
然後兇巴巴地搶了別人的手套來給她戴上。
現在回想起來, 還會忍不住翹一翹嘴角。
窗外的星月都被烏雲困住,棠昭有些焦灼, 不知道這個冬天什麼時候能過完,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太陽。
陰雨綿綿的一個夜,她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起開工。
棠昭路過周維揚的房間的時候看了一眼他緊閉的房門, 她不知道他在不在。招待所不提供早餐,樓下只有兩個早點鋪子,紅油抄手和煎餅果子,都不是他愛吃的。
拍攝地在一個山腳的原生態小溪邊。
她跟著劇組的車過去的時候,透過車窗就看見了站在監視器前面的男人。
周維揚在黑色大衣裡面疊穿了西裝,領帶襯衫都打點得很周正,很可能是有公務要事。
棠昭下車後,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麵包和餅乾,還有一盒牛奶:「徐珂。」
「啊?」
棠昭又停頓了一下,謹慎地想了想,「算了。」然後去旁邊拉了個統籌,她輕輕地點了下周維揚的方向:「幫我把這個給他,別說是我給的。」
對方點頭:「好的。」
「謝謝。」
周維揚接過早餐,聽著那統籌的姑娘說了兩句什麼,他忽然抬起眼,越過對方的肩膀,看了過來。
棠昭在和他視線相碰的前一秒,快速地挪開了視線。
不遠處,溫盈羽跟演員們打成一片,插科打諢的聲音讓氛圍變得熱鬧:「我陪我男神來的不行?」
跟她聊天的男演員說:「省省吧,人一堆夢女,別回頭給他名聲搞臭了。」
「你少在這烏鴉嘴,給我好事兒攪黃囉。」溫盈羽抽他。
棠昭也過去跟他們說笑了兩句。
山裡的空氣很好,陰天有煙霧在半空流淌,面前是條淺溪,溪水溫柔地鋪在岸邊粗糲不平的石塊。
溫盈羽脫了鞋在那踩水,棠昭沒跟著踩,她站到一塊圓滾滾的石頭上,腳跟沒定住,帆布鞋底一個打滑,不受控地丟了身體重心。
然後就猝不及防地跌進了一個懷抱。
整張臉埋進男人緊實的胸口,毛呢的大衣微微粗糲,觸著她柔軟的面頰。
他身上的氣息讓她感覺到無比的熟稔。
像磁鐵一樣吸附著她的荷爾蒙,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能讓她產生這樣的生理觸動。
棠昭在摟住男人的瞬間,心跳的頻率就越過了正常範疇,開始變得亂七八糟。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心動過了,擁住他的手不自覺握成了拳。
周維揚單手摟著她的腰,手掌很用力地箍了她一把,幫她維持住站姿,清冷的聲音從棠昭的頭頂傳來:「站穩了。」
她緊急推開他,抬眸對上他已然恢復公私分明的雙目,一雙深情眼在此刻已然變得清楚莊重得很。
昨天跟她掏心窩子的話,顯然都是醉後失衡的無意敞露。
等他收回手,棠昭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一股灼熱在後脊蔓延開。
棠昭尷尬笑笑,眼睛彎彎,有點賣乖嫌疑:「不好意思啊,周總。」
周維揚出聲很淡:「嗯。」
棠昭見他面色如常,冷淡從容,是不記得昨天的事了?不管如何,清醒地高高在上很好,她不想聽他表露脆弱。
她又看他一眼,過來應該是有話要說吧。
「我今天回去。」原來是為了說這個。
棠昭說:「你昨天說過了。」
周維揚大概是忘了這茬了,看著她沉吟幾秒,不容辯駁的姿態:「那你就再聽一遍。」
「……」
OK,領導說什麼就是什麼。
棠昭忙不迭點頭:「嗯,好的。」
謝天謝地他沒提昨天的事。
周維揚說完,也沒別的話了,於是挪了眼,去看演員走位。
棠昭就在他旁邊的一張小凳蜷著膝蓋坐下,把劇本慢條斯理地攤開,沉浸到工作里,餘光也旁若無人。
鏡頭裡,溫盈羽正抱著霍桉,演一場蜜裡調油的戲。
周維揚看著霍桉入戲的樣子。
戲裡,他很專業。
戲外,他很狡猾,誰跟他聊天他都笑,對哪個女孩都照顧,對溫盈羽也一樣。
周維揚看來,這人不過是端了一副油滑的面貌,把所有人當棋子擺弄。養一些棋子,合適的時候撿出來幫他排兵布陣,成為他大局裡的一環。
他寧願他是真的喜歡。
真心多重要啊。
可是鏡頭架在這兒,一個又一個,360度沒有死角,能直接聚焦到一個人瞳孔深處的冷熱,這樣的世界裡,誰還會捧出真心?
他又收回視線,打量著棠昭。
她平靜無波地讀著劇本。
昨天的那酒指定有問題,周維揚平常酒量還行,不會這樣頭暈犯渾,說些奇怪的話。
也不知道有沒有嚇到她。
一個副導演過來,到處問昨天那演員呢,問到周維揚這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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