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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得比他快些,很快到前面去。
棠昭抬起頭看了看地下室的小窗。
這層樓空間挺大的,可能有快三米高。
「周維揚,你現在還會翻牆嗎?」
他看都沒看那窗,並沒把那個出口納入考量,破罐破摔似的就在沙發坐下了,姿態里儼然有了聽天由命的閒散。
「會也不翻了。」
棠昭站著,校服是一身慘澹的白。
周維揚坐著,襯衣是一道沉冷的黑。
烏雲散開一瞬,灑落清晰的月光,繪下窗框和屋脊的陰影,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們中間,形成了一道分明的界限。
他說:「我長大了。」
第30章 暗日長08
空間裡安靜得仿佛能夠聽見時間流淌。
棠昭在他的回答里漸漸沉靜下來, 問姿態懶倦的眼前人:「你不想出去嗎?」
周維揚神色泰然:「那窗戶封了,從外面封的。」
棠昭啞然了好一會兒,她來的時候根本沒注意。
「……」
好吧,塵埃落定。
塵埃落定地完蛋了。
她氣餒地坐在他旁邊, 往軟軟的沙發墊里一陷。
棠昭兩隻手鬆松地交握, 放在小腹上。頭一低, 發梢就把臉色全擋了。
就這麼坐了半分鐘左右,誰也沒說話,半分鐘之後,掌下有隱隱疼痛來襲。
棠昭的手往下按了按,痛感更重了些。猛烈的一個抽疼, 讓她不經意嘶了一聲。
果然不妙。
壞在今天吃冰塊了,難受得不行。
本來來一回例假, 她頂多痛一次, 棠昭知道, 她這是自討苦吃了。
這場戲的情節不在深冬,偏秋末, 口邊霧氣太過暴露, 棠昭覺得影響鏡頭表達。連導演和她講不用這麼折磨自己,但她不覺得這是種折磨, 忘了是什麼時候開始有了戲大於天的信念。
本就是演員該有的信念, 但好久之後, 經歷過低谷與掙扎,她才真的領悟。
棠昭現在已經沒那麼嬌滴滴了。
咬了咬牙, 神情還能維持得端莊些。
說是逞能也好, 說是為了拉開距離也罷,她不想在周維揚的面前表露出難過。
她還是練習端著笑, 未必表達開心,但是很禮貌的笑。
「冷嗎?」
「冷嗎?」
——兩人異口同聲。
周維揚微微偏過眼,眼眸清清看著她。
棠昭捏捏衣襟,搖頭說:「我不冷,這個衣服蠻厚實的。」
她說完,又等他回答,眼神意思是:你呢。
棠昭問了一個多余問題,冷不冷已經顯而易見了。
周維揚慢慢地收回視線,不咸不淡地說:「冷點清醒。」
她眉心揪起一些,很嚴肅地跟他說:「不要顧著耍帥啊,毛衣還是要穿的。」
周維揚嘴角一彎,緩聲道:「你還挺會關心人。」
棠昭:「當然啦,領導的馬屁還是要拍一拍嘛。」
「……」
他的笑意登時斂起。
棠昭覺得他大概率在心裡翻了她一個白眼。
過會兒,他說:「那就多拍拍,明年帶你升咖。」
看著他用高冷的表情說著這樣的話,她咧開嘴巴一笑:「周維揚,我發現啊,我常常在你面前出現,總是很狼狽。其實我平時還是很有女明星的范兒的。」
周維揚看她一眼:「不喊周總了?」
她的笑意頓住,修正說:「啊,周總,不好意思,是我沒禮貌。」
他沒說什麼,涼颼颼笑一聲。
思維跳得很快,棠昭忽然又說了一句:「有時候不是能忍受,是不忍也沒什麼辦法。」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閉上眼睛,心事莫測。
「在你之前,我也是沒有什麼靠山的。泊謙哥哥以前總跟我說,話語權很重要,我現在才領悟到這是什麼意思。周總,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揣測我。」
周維揚語調低沉,讓人聽不出情緒:「我揣測你了?」
棠昭說:「輿論太複雜,很多內容都不是真的,這幾年我過得怎麼樣,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實沒有那麼可憐,也沒有那麼光鮮。很多時候,我只想做一個安安靜靜的演員,有一點人喜歡我就很滿足了。」
這一些話,她原本早就想要和他說的,可是找不到合適的契機,辦公室不可以,片場不可以,回程的車裡他太沉默,讓她的傾訴會顯得突兀。
昏昏的燈影讓場景顯得不實,也只在這意外的封閉中,不得已的靠近下,她可以敞露一點點本心。
「所以我不想你也揣測我,像他們那樣。」她聲音輕輕的,但是很真誠。
周維揚在她心裡是很複雜、也很特別的存在。
正因為如此,棠昭希望他們的相聚能更簡單純粹一點。
利益交換就很好了,不可以是因為個人的情緒,比如可憐、心疼。
她最怕他的可憐。
周維揚只是說:「我是這樣的人?」
棠昭瞭然,他還是那樣的胸懷坦蕩。
又怎麼會揣測別人呢?
下一句話沒說出口,棠昭忽然折下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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