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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桉點了點地面:「就這棟樓,一個半地下室。裡面放了很多機器,你過去就能看見。」
「好。」
跟霍桉聊了沒多久,棠昭回去洗了個澡,她看了眼時間,不算早了,就沒下床。一直到夜裡外面還在下雨,空調老舊,嗡嗡的吵得她睡不著。
棠昭閉了會兒眼,越睡越清醒,她又看一眼時間,十二點多了,索性起了身。
賓館樓下半地下的撞球室,也是他們的取景地,許酩生就靠經營這個撞球室養活了他妹。
棠昭下去的時候穿的還是今天那套校服,她發現這衣服看著灰撲撲,質感實際上還蠻好的,很抗凍。
到地下室的門口,棠昭沿著狹窄的樓梯往下走了幾步,大概十幾層台階,走到最底下。
她隱隱聽見了撞球的聲音。
霍桉?他也在嗎?
正這麼想著,視線里出現一雙長腿。
因為她站在階上,被低矮的房檐擋住一半的視線。
看不見那人的上半身。
棠昭安靜地站在那兒,看著男人熨帖的西褲裹著修長的雙腿,上等的布料纖柔,自然垂落,襪子不長,嶙峋的踝骨裸著,昂貴的皮鞋上沾一點特屬於這裡的潮濕雨露。
有幾道淺淺的水痕。
他一邊伏在桌前瞄準,一邊沉沉問道:「還不睡?」
分明背對著她,周維揚的語氣倒是很肯定。
棠昭驚訝:「你怎麼知道是我?」
咚的一聲。
紅球落袋。
他說:「聽腳步。」
他敏銳到讓她誠惶誠恐,棠昭遲疑了幾秒,又往下走了走。
一屋暗燈,把球室照得昏昏,屋裡有三張桌子,擦得都挺乾淨的,劇組的設備整整齊齊架好在裡面,明天就能直接拍了,省得再花時間折騰。
地下沒有地磚,是水泥,棠昭粗略打量一眼,很原始的一間屋子。
他的矜貴裝束,氣質容顏,都與這裡格格不入。
「怎麼一個人在這玩啊?」
周維揚一邊俯身打球,一邊漫不經心回答她:「深山老林,我抓誰來陪我玩?」
「……」
棠昭沒再問了,舉了下自己的劇本示意:「我過來練台詞的,在這兒有感覺一點。」
他也沒看她,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這語氣等同於,隨你便。
棠昭找了個沙發坐下,沙發靠牆,頭頂有窗,窄窄的,但她隱約能看到陰雲密布的天,透下一點渾濁的月光。
「你從酒店回來的嗎?」誰也不說話,氣氛就有點尷尬,棠昭是怕尷尬的人,就隨口跟他聊兩句。
周維揚說:「為你來一趟,把你扔這兒算怎麼回事。」
棠昭腦補了一出他在酒店忙忙碌碌地找她、但沒找到,又匆匆趕回來的畫面。
啊,還驕傲得不行,不肯承認是他被她丟了。
她失笑,然後說:「你也蠻有意思的。」
棠昭真的坐那兒背了會兒台詞,但很快發現她受到了周維揚對她的嚴重干擾。
其實他什麼也沒幹,只是在打球而已。
可是他的身影出現在她餘光里,撞擊的聲音落在她鼓膜上,細枝末節的存在感並不強烈,但很折磨人的思緒,讓她五分鐘背不完三句話。
棠昭又抬眼看了看他。
周維揚穿件襯衣,薄薄一件,質地輕軟,還是黑色的,她看著都冷。
溫盈羽常常用性感這個詞來形容他,棠昭本來只當耳旁風,但是聽得多了,就容易給她留下能自動關聯的印象。
一個男人怎麼跟性感這個詞產生關係呢?
她時常覺得他的確是有些變了,說不上哪裡變了,一個高中生,或許多一點擔當,一點能力,一點責任心,外加一點性感,就成了男人。
棠昭不禁問:「你平時也穿西裝嗎?」
他說:「早上工作去了。」
「什麼工作啊?」
周維揚想了一想,蠻認真地跟她聊起來:「明年計劃兩個S級的項目,一部動畫電影,還有一部仙俠劇,仙俠是上個季度幫譚欣談下來的IP,這部戲拍完你去看看,要是覺得合適就接,不喜歡演電視劇的話,我也不強迫你。
「不過說實話,這兩年電影市場有點兒消沉,一直出不來好劇本,實在挑不到合適的戲的話,我不建議你太執著,等候時機也很重要,人的運氣好壞和大環境也有關係。」
「……」
她就是順勢搭個茬,沒想到周維揚跟她來真的。
他講起工作就滔滔不絕,能跟她規劃到天亮似的。棠昭笑了:「真好啊,還有的挑呢。」
周維揚用巧粉擦杆,倚在桌前,看她一眼。
棠昭顯然不想深更半夜和他商討這些,她有點犯困,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去睡了,但想起什麼,又問他:「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去?——我是說回北京。」
「看你意思。」
「……嗯?」
他說:「你想我多留幾天就留幾天,你不想我明天就走。」
棠昭嘴角抽搐一下,跟她有什麼關係啊?
「那我希望你儘快走啦,這深山老林里待著別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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