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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很好看,很誘人。也難怪李遲會跟撿了寶似的非把他摁過來演戲。
李遲說:「不行啊,維揚個兒太高了,吳星杭是不是低一點?得給昭昭腳底下墊個東西。」
肖策打斷說:「等等,別墊。」
他揣摩了一下:「我覺得這樣也挺好,不挨肩膀,挨懷裡,反而更靠著心臟位置,她貼在他心口聽他的心跳——不對,不是聽,是數。」
兩人商量著,然後下了命令:「周維揚,把昭昭抱懷裡。」
頓了兩三秒,褲袋裡的一隻手拿出來,一把攬過她的腰。
他抱得很虛,沒怎麼用力。
下一秒,肖策喊:「抱實點兒。」
「……」
「沒吃飯麼?手裡的勁兒呢!」
他用兩隻手把她圈住,她的臉頰嚴絲合縫地貼到他左胸。
「昭昭,你也回抱。」
棠昭覺得手臂很沉,她用一種算不上抱的動作,稍稍抬起了一些幅度,兩條細腕就鬆鬆地掛在他的腰後。
周維揚忽然笑了聲,聲音從她頭頂傳過來,低低的,很曖昧,只說給她聽:「回抱啊,昭昭。」
棠昭的手往上,碰到他肩胛骨的位置,然後慢慢地收緊了兩條手臂。
眾人在笑——
「演個擁抱這麼費勁呢。」
「不能讓少男少女這麼拍啊導演,春心萌動會出事的。」
肖策沒理會,接著跟棠昭說:「數他心跳,然後你的手指就點在他肩胛骨上,等會兒就拍你的手,鏡頭外的人是看不到心動的頻率對吧?所以你要把這種抽象的變成具體的,輕一點,微妙一點,也不要太刻意,能理解嗎?」
棠昭應了一聲。
「能聽到他的心跳嗎?」
她動了動臉頰,在他滾燙的胸膛找到合適的位置。
能,可是。
好快啊……
他的心跳在她耳側,她的心跳在她嗓眼。
她意外地發現,居然同頻了。
抽象的心動落在她指尖,棠昭稍微克制了速度,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導演喊了卡。
微弱的日光從破碎的窗花里穿透進來,落在少年的肩膀與少女的指尖。
第二場戲是事後,要用到床。
棠昭趴在周維揚的懷裡,仍然要靠指腹感受異性的吸引力。
簡單來說,就是摸他。
鏡頭跟著她的手指在挪動。
她黑色長髮掃在他的胸口,每一根細絲就像一根針,扎著人不疼,但抓心撓肝的癢。
一根的殺傷力都夠了,這還幾萬根。
他被重重圍困,陷入身不由己的境地,背上都出了點兒汗。
周維揚摟著她的腰,低眸、克制著呼吸,看著她秀挺的鼻樑和說台詞的嘴唇。
她說:「清雨,你就是我的眼睛。」
棠昭喊著戲裡的人物名,表情帶笑,由悸動、滿足到愉悅,釋然。
鏡頭只拍著她伏在他身上探索的樣子,動作,台詞,神情,短短兩分鐘,棠昭表現得非常好,沒有來第二遍。
不太需要演員表現力的戲,兩場過得都挺快的,結束的時候還剩一點稀薄天光,戲中人卻好像熬過了一個世紀。
他們從鏡頭中走散,各自穿好衣服。
桌角的打卡板上,分別寫著date、director、camera。
《閃光的日月》。
「這電影名取得挺好的,」周維揚歪著腦袋,一邊穿好最後一件外套,一邊看了會兒這塊放歪的板子,跟身後的女孩兒說,「襯你的名字,昭昭不就是閃光的意思嗎?」
他回頭看她,見她沒回答,便笑了下,「走了。」
棠昭沒跟他說再見。
她低頭慢條斯理地圍著圍巾,看到被他打開又關上的門縫裡,透進最後一抹瀰漫著雪意的夕陽,在她眼底留一道稍縱即逝的美。
短暫卻昭然。
閃光的日月,溫吞的隆冬里,關於喜歡的線索和證據,都被記錄在了這一場黃昏的雪中,拓印在膠捲,定格塵封,晦昧而雋永。
這是她迄今為止,唯一出不了戲的一場戲。
因為她擁抱的不是清雨,是周維揚。
-
棠昭收工出來的時候,天色昏暗,雪還在靜謐地在落,筒子樓很老舊,大晚上的沒燈,劇組人還在樓上,院落里一片漆黑,她踩著雪到門口,發現剛剛提前離開的周維揚沒離開,站在高大的鐵門前,他昂首看著飄雪。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棠昭走過去:「你在等我嗎?」
周維揚看向她,沖旁邊的車偏了下頭示意:「就一個老宋,還分兩撥送?」
她看他背了書包:「你今天也去晚自習啊?」
晚自習不是學校的硬性要求,想上的話就打個申請。周維揚顯然不是什麼愛學習的人,不過他今天說:「還不許人勤奮了?」
他說著,邁開長腿往車上走。
棠昭把書包放到腿上,手裡握著已經沒溫度的牛奶瓶。
周維揚低眸看一眼,用骨節輕碰一下:「涼了吧,一會兒我給你重買一瓶。」
他拿過去說:「這個給我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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