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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奇怪一點:“為什麼你跟我報帳的時候,沒提到來這邊的費用呢?”

  他萬年不變的淡定中終於又現了一絲靦腆:“咳,我賣了兩副畫,沖抵了。”

  老子頗為意外,他的畫是從來不賣的。當下心裏面便覺得自己有點過份:“下次你直接告訴我,正常支出,嗯,還是必要的。”

  他以單音節回應:“嗯。”

  接下來的半個月,就很忙很忙。

  他說帶我去咸陽,那個傳說中秦朝的都城。臨行前他跟家中父母通了電話,他的父母掛了電話又特意打過來,這次直接跟我爸爸媽媽嘮上嗑了。

  這一場通話大約用了五十幾分鐘,那就是一場互捧之戰。我老爸老媽誇他們養了個多麼優秀的兒子,那邊他們說什麼我聽不見,不過料想也與這差不多。

  老子當時就很疑惑:“比毛,你父母太痛快了吧?都沒見著我呢。”

  他仰躺在沙發上雙手枕著頭,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他們自己兒子的眼光,錯不了。”然後又低聲笑:“我哥第一次帶我嫂子回來那一陣,我媽那個緊張、激動,三天沒睡好覺。”

  = =

  結果那天,我們到咸陽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多,比毛一家五口人十二點一刻已經在機場等著了。= =

  GM,我受寵若驚。

  如果說人與人之間只有一種最快拉近距離的方法的話,我想那一定是互捧……

  自出了機場,比毛老媽拉著我和我老媽的手就沒放過,比毛很淡定:“這是爸、這是媽媽、這是大哥、這是大嫂,這是婷婷。”

  大家的臉都笑成了jú花,我一手任比毛媽媽牽著,一手牽著他的小侄女,他陪著我和他家老爸,場面那叫一個和諧有愛、那叫一個皆大歡喜。

  >_<

  我們在咸陽並沒有呆多久,婚禮經由雙方家長協商,定在S市,準備時間兩周。

  寫請柬的時候把老聖、真梵和花豬也填了進去。晚上老聖打電話問我他能帶鴨子過來麼,我略微猶豫了一下,他急著解釋說鴨子不是那種會搗亂的人。我唯有苦笑,其實他是什麼人,我很清楚,只是……只是結局已定,又何必徒增傷情。但轉念之間,又覺得終歸是結局,完整一點也無甚不好。於是低聲道請他一起吧。

  那一晚,老媽留下來陪我,比毛訂了房間。老聖他們並沒有過來——他是個謹慎的人,可能只是怕我和鴨子尷尬。吃完飯,大家便以“新娘要睡足覺氣色才好”為由,早早地離開了。

  老媽也沒有和我多聊,她對比毛,是放心的。只是三番五次叮囑我以後不許欺負人家。其實這擔心完全沒必要嘛,我怎麼會欺負自己的小受呢。

  她回房去睡了,也拍著我的頭讓我早點睡。從喧鬧中突然安靜下來,我頗不習慣。

  點了一支煙開了電腦,依然是上遊戲登了琉璃仙的號,太久沒上線,倒是天下沒什麼變化。反正黑人繼續騙錢、紅名繼續殺人、老實的忙著做任務、遊手好閒的依然看風景逛大荒。

  花豬和溫如玉他們都不在,我無事時驅號四處遛達,在鳥巢又看見曼陀羅,以一個半跪的姿勢帥氣地蹲在懸崖邊。雅滅蝶以一個坐下相依的姿勢靠著他,角度調得非常和諧。紅色和白色的翅膀光效相輝相映,給人一種天長地久的錯覺。

  琉璃仙在崖邊看著,那也是第一次,我見到雅滅蝶沒有想到上去開紅。

  在這個空虛的國度,曾有那麼多男男女女渴望著幸福,而最後,九黎巴蜀、中原江南、燕丘幽州,許是寂寞太長,或者地圖茫遠,太多的人在某個叉路口分散。

  但是畢竟還是有人能夠走到最後的,所以再多情傷,總還有希望。

  “嗯?你就這樣盯著人看,不怕長針眼啊?”突來的聲音將我嚇了一跳,回頭就碰在比毛臉上。

  老子黑線:“你……”

  “噓……”他做了一個悄聲的手勢,得意地小聲道:“我偷偷溜回來的。”

  = =

  “幹嘛?”

  “我才不會讓你一個人呆一夜,你又要胡思亂想了。”他說得如此煞有介事,老子也笑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胡思亂想了。”

  他伸手過來抱住了我,低聲道:“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 =

  躺在床上,裹著毯子靠在他胸口,我卻睡不著,翻了幾次身,他就摁著老子:“再挑逗我不客氣了啊。”

  = =

  結果那天晚上,我們都沒睡,一起坐在陽台上看星星看月亮。

  ……好吧,其實S市的夜晚,星月之輝均被人間燈火掩埋。我們看到的,不過是這不夜城的闌珊夜色。

  “如是。”

  “嗯?”

  他環擁著我,握著我的手,聲音很低很低:“我只想告訴過去完全抹煞。但我仍願給她這種假象,她的一番真言,無疑也是求個心安,讓自己釋懷。

  我想衝著老東家,我有義務這麼做。

  後來呢,老聖他們就來了,讓我意外的是花豬帶來了溫如玉。那是個老實憨厚的人,卻自有那麼一種山一樣安全可靠的氣質。

  我們握手,他看我的目光還帶著敬仰,並且非常恭敬地叫了一聲:“師父。”

  我唯有無言。

  鴨子在老聖身邊,我老媽很熱情地和他握手,招呼他隨便坐,他笑著伸手與她回握,那動作很是機械。

  老聖很為難地看我:“琉璃仙,我知道我現在不應該再對你說這些,可是……可是……”我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我從侍者的托盤裡拿了兩杯酒過去,鴨子雙手微微握著,竟然現出幾分緊張。

  我遞給他一杯,從近處看他,才發現他消瘦了很多,我突然覺得也許曾經我們的愛,比我們自己想像得深刻。

  但是晚了,一切,都太晚太晚。

  我輕輕地與他碰杯,低頭輕抿了一口酒,他突然拉住我的手,然後突然就紅了眼:“他說你已經和他結婚了,他說你們已經結婚了!!”

  我以為只羨鴛鴦不羨仙一直都是那麼風月博雅的,我以為我們之間所謂的愛,不過是找個人來將就。當我離開他的時候,我發現我愛著他。而此時此刻,他手裡握著我的喜酒時,我知道他其實也愛著我。

  也許這愛就像卓爾不群對花豬一樣,但至少,它曾經存在過。

  這就夠了。

  我曾說過他像我的墨罌粟,其實那個時候我錯了。

  ——他不是墨罌粟,那是我的天罰。

  我緩緩地抽出手,老聖迅速側身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鴨子,你幹什麼,放手!!”他低喝,用力拔開鴨子的手,鴨子的五指本是修長而漂亮的,現在卻只握得指節發白。我腕間歐根紗的紗袖被他揉皺,我只是靜靜地站著,看老聖將那紗一寸一寸地從他手中剝離出來。

  他的手沒有攤開,我知道那手中放著一枚戒指,一枚蓮花座戒托的鑽石戒指。最後一寸紗從他手中剝落,他微側臉仰起頭,我看見那個側面,在酒店大堂蘊蘊光線中,泛出瑩瑩水光。

  然後他轉身,抿著唇仰頭將杯酒飲盡。

  台上司儀在叫我,我以極雍容華貴的姿態走向我的小受,他牽著我到舞台上,證婚人是本來是楊叔的,後來因為老東家也來了,楊叔就不肯任了,讓給他了。

  他煞有介事地讓我們宣誓,然後司儀百般地折騰我們。

  不知道是有意無意,我瞟過鴨子,他真的是不擅酒力的,老聖遠遠地給我打手勢,說他要鴨子先走了。

  那時候我在台上唱歌,是那首傳奇。那歌詞需要我唱得很空靈很空靈,它說只因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它說寧願相信我們前世有約,今生的愛情故事不會再改變。它說寧願用一生等你發現,我一直在你身邊從未走遠。

  老聖幾乎是半拉著鴨子出去,那身影出了酒店大廳。

  舊愛如夢,舊愛成空。

  晚上是洞房花燭夜,你一定看過很多性事的描寫,可是你知道嗎,由愛而發的性是寫不出來的。沒有一/夜情的刺激,沒有AV/GV的多姿情趣,那只是一種水到渠成,像春天花開,像秋天果熟,做的人只是愛上那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覺。

  那以後我極少聽到鴨子的消息。某一天花豬說起他結婚了,和一個相親半個月的女孩。我覺得這很好,就算不能相濡以沫,也請不要相濡以恨。我們都能過得很好,便可以放下過去的負累。

  某日驅遙借東風路過江南,一個號奮力地打天災小妖。在只剩血皮的時候接到系統提示:只羨鴛鴦不羨仙對你施展了逆轉丹行,你回復氣血XXXX點。

  我回頭便看見了他,依然銀髮,著一身蒹葭。

  [當前]遙借東風:謝謝。

  [當前]只羨鴛鴦不羨仙:不客氣。

  他召了白馬,策馬東去。人生只停在初見。

  其實這樣、很好。

  ☆、第85章 兩個人的天下(實體版番外)

  番外:兩個人的天下

  如來佛祖是個道士,也是個升級狂。天下開新伺服器之前,他按照官方公布的資料,畫了最合理任務路線圖,中午十二點半,新伺服器剛剛開放,他就一窮二白地降生於這個大荒。頭十分鐘騎著系統贈送的馬符接任務,為了避免和湧入新服的大軍搶怪,他捨棄一切需要打怪或者收集材料的任務,只接了有獎勵衣服、褲子、靴子的“太虛歷練”和“初來乍到”兩個任務

  其餘全部是對話、跑腿流。

  十一分鐘後如來佛祖十級,級別開始小幅領先。他開了九黎城的地圖,經過丁字口把獎勵道士葫蘆的任務做完,一身裝備就湊了個七七八八。十三級的時候壓著等級嗑著藥單挑魂谷的屍兵隊長,殺得起勁,突然接到密語:

  [陌生人]釋迦牟尼對你說:組我。

  如來佛祖一回頭,就看見了釋迦牟尼。

  同在一個伺服器,等級相差不遠,在沖級的路上,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再加上ID名實在是讓人淚流滿面,倆大老爺們幾乎沒出聲,就默默地組了個隊。

  這在當時也確實是無奈之舉——道士是個蛋疼的職業,無攻無防,打不了扛不住,那時候在副本里根本就是個雞肋,實在上不得台面。天下八大門派天機能扛,法師、刺客、戰士高攻,劍客能打能扛,弓箭手縱橫戰場,更不要提副本戰場缺一不可的醫生了。只餘下了可憐的道士,副本沒人要,戰場沒人組,定身技能七個門派有六個能夠破解,控制技能十個BOSS有九個能夠免疫……大荒人送外號狗不理。= =

  兩個狗不理都是實幹派,開新區的時候時間寶貴,連MM都沒時間調戲,更別說和一個大老爺們廢話了。

  開服後一個小時,如來佛祖和釋迦牟尼十七級,一起衝刺木克村和白水台,到天合關時,雖然經驗早已經夠二十級了,但兩個人都壓著沒有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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