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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久使勁了全身的力氣,將臨祁一步一步扶到了較為喧鬧的街道,他無助的在路邊揮手,攔截著正在奔走的黃包車。

  臨祁的意識,逐漸薄弱了下來。他微微闔開的眼眸,所看之處滿是模糊一片。可他總是能感覺到有黏糊糊,滾燙的液體,滴答滴答,沉重地打在他的臉上。

  他還是靠著堅強的意志力,撐到了醫院。之前上戰場打戰,被槍眼,刀劍打的遍體鱗傷,吊著一口氣都沒事。可為何現在他竟變得如此的虛弱,只是被捅了幾刀而已。

  流點血,應該不會死的吧。

  穆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臨祁身上,根本不敢離開一秒的時間,生怕他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後,立馬就會出了什麼事情。

  臨祁被送到重診室後,他懸著一顆心蜷縮著身子,然後蹲在角落裡,略顯悲愴的垂著頭。

  如果不是因為他,臨祁應該會安然無恙的。

  以他那樣的身手,全身而退,完全可以是意料之中的,而不是讓穆久成為他重傷的情理之外。

  醫院本就是冷暖不自知的地方,自然涼的透骨。穆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整個身子都被凍得發麻。

  等到醫生走出來的時候,他如同弓弩之箭,猛地站起,腿腳早已站的麻痹。

  「哎,怎麼就死了,還以為能救活呢,真可惜了,這麼年輕。」

  醫生絮絮叨叨著,用那種極其悲憫的語氣說著。雖然是見慣了生死,但是他依舊捨不得每一個鮮活的生命,畢竟醫者父母心。

  穆久聽到這句話後,整張臉變得極為慘白,走廊昏暗的燈把他皮膚都照著沒了血色。

  他瞳孔驟縮,滿是震驚與疼痛,還沒等其他人來得及攔住他,就立馬跑到了病房裡面。

  他看著那血淋淋的屍體上面,還蓋著象徵陰陽兩隔,永不相見的白布。

  穆久忍不住嚎啕大哭,怎麼好端端的一個人就突然死了。

  明明剛剛還在他的懷裡,還有呼吸,還有生命跡象,還有沒有冰冷的體溫。

  熾熱液體從穆久的眼眶一瀉而出,眼頭連著眼尾都是淚。他喉腔連著五臟六腑都宛若震碎了般,哭到就連嘴唇都合不上了,只能發出嗚咽,抽搭的聲音。

  他趴在那張床的旁邊,背脊像是被人攆斷了般彎折著,泣不成聲。

  「對不起啊,都是我害了你。」

  但是還沒等他哭到一半,旁邊的床窗簾啪的下被拉開,一道冷銳,無奈的嗓音從隔壁床傳了過來,「你哭錯地方了。」

  穆久還來不及從那種悲傷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他臉上掛著縱橫交錯的淚痕,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他看著旁邊床的臨祁,面容難掩憔悴之色,但表情有點耐人尋味,讓人瞧不出任何神情來。

  穆久情難自控,用力收回自己的哭聲,帶著哭腔顫音道:「原來你沒事啊,臨少。」

  「你還希望我真的有事?」臨祁從鼻腔哼出一口冷氣,整個身子略微虛弱的仰趟在枕頭上。

  不管平日裡多麼鋒芒畢露,風光無限的人,只要是沾上了生老病死這等事,不管他們的外表偽裝得能有多麼堅硬強大,最終都會被疼痛削弱,剔除傲骨,從裡到外看起來懨懨的,跟蔫了的白菜似的。

  穆久覺得自己好丟臉,整個臉不知不覺中燒燙了起來。

  「沒有,沒有,我只是害怕你真的有事情。」穆久老實巴交的說著,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

  臨祁很少感覺到會有人,帶著真心,去關心自己。

  即使那是,失憶了的穆久。

  知道臨祁出了事情,管家便帶了幾個下人過來,照顧臨祁。

  但是臨祁覺得麻煩,把這些下人都轟走了,唯獨留下了個穆久。

  於是什麼髒活累活都他包了。

  一會兒臨祁說要吃個蘋果,看著穆久削皮,塞嘴裡吃了幾口又說不想吃了。一會兒又說頭疼腰疼,哪裡都疼,讓穆久給他錘錘。

  穆久也沒有絲毫的抱怨,盡心盡力的照顧他,堪稱無微不至。

  到了夜晚,臨祁有點累了,閉著眼睛想要歇息會兒,睜開眼卻見到穆久不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雷聲大作,風雨交加。臨祁的目光從窗口如黃豆大的雨滴,重新轉移到了病房門口。只見穆久全身都濕透了,但他臉上依舊帶著笑,妄圖用心虛的笑容掩蓋自己的窘境。

  即使全身都濕漉漉的,但他懷裡還像揣著個寶貝似的,抱了個煲湯的罐子。

  他將那個罐子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端在臨祁面前。

  穆久不敢離臨祁很近,況且身上都是雨水,濕噠噠的,怕把水都甩在臨祁身上。

  臨祁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臉色很蒼白,全身沒有一處地方是乾的,就連頭髮上的水珠也跟瀑布似的往下掉。

  「下雨了,我就來的遲了點,你餓了吧。」穆久用手胡亂揩了把自己臉上的水,然後擰了把濕了徹底的衣服。

  「怎麼不帶傘?」臨祁問道,他蹙眉,但語氣卻聽不出任何關切,很平淡。

  「剛剛出門的時候,沒下雨。我也不知道這天氣變化多端,一下晴空萬里,一會兒狂風暴雨。」

  穆久打開那個熱騰騰的湯,還泛著香氣。他全身都被雨打的冰冷刺骨,但這個罐子卻依舊熱著。

  臨祁冷冷的說了句:「柜子里有可以換洗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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