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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嬋靜靜的聽,她就慢慢的說:「有時候,陛下也會去長楊宮坐一坐,我們都怕他,恨他,因為那日他逼迫您,用小公子讓您就範,有一陣子,他日日去,看著小公子發呆,奴婢們囑咐小公子,讓他離這人遠一些,免得觸了霉頭,可奴婢們沒看住,竟讓他接近了小公子,沒過幾日,他們就玩到了一處,他待小公子很耐心,教他寫字,背書,您知道的,奴婢們認字還是您教的,只會個三字經,他教小公子千字文,毛詩,又教小公子射箭騎馬,讓他強身健體,待小公子便是親生子也就這樣了,奴婢跟著小姐一起長大,自嫁入王府,小姐的好日子也就過了一年,那蕭舜說是小公子的親爹,實際上從未盡到做父親的責任,陛下他,對待情敵的孩子尚能視若己出,奴婢們瞧了,怎能不心中震動。」
「咱們溫家,在新朝立場尷尬,小公子從前朝功臣之子,變成新朝的舊皇族餘孽,有陛下這樣的人護著,做他的父親,以後過得也會順遂些,奴婢這麼想的,便故意讓陛下和小公子親近,奴婢也沒想到,他能對小公子這樣好,後來,他來的時候,除了陪伴小公子,有時候便沉默的在那裡坐著,一言不發,一坐就是一整天,奴婢想,那麼壞的一個人,一個富有四海的皇帝,為什麼會露出這種神情呢,奴婢不懂,後來看到陛下跟小姐在一起時,奴婢就明白了原因,他看著您的時候,總是十分溫柔和渴望,這一回西京宮變,他把小公子,老夫人少夫人他們,還有奴婢們,都保護的很好,若不是因為愛屋及烏,奴婢們怎麼會得到庇護,奴婢想,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的極限,大抵也就是這樣了吧。」
溫嬋沉默以對,她臉上濕漉漉的,已經分不清是熱水的水汽還是她墜下的眼淚。
茯苓還在勸她:「小姐曾跟我說,夫妻在一起,感情也是要培養的,縱如何的深情,若您一直這般不回應,這情分也會淡了,陛下確實不容易,您若一直推拒,不是把他往別的女人那裡推嗎?」
「他竟能讓你做這個說客,確實是用了心思待你們好。」
茯苓察覺到她話語中好似不悅,急忙低下頭去:「小姐,生氣了嗎?」
溫嬋否認:「他能善待你們我感激他,我地位尊崇,你們跟在我身邊,將來有朝一日也能尋一門好人家,這豈不是好事。」
「不,不是的,小姐,奴婢們不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只是覺得難得有情郎。」
溫嬋打斷了她的話:「我對你說過夫妻之道,感情是要培養的,可我也對你說過,女子困於內帷選擇並不多,可我們自己卻不能看輕自己,然而這個世道卻不給我們那麼多的選擇,仿佛尋到一個好夫婿,就已經是這輩子最大的幸福,我不贊同這件事,卻也無法跟這個世道抗衡,茯苓,姜行他要的,並非只有我這個人,還有我的心。」
茯苓疑惑:「陛下愛您,自然也希望您也愛他,這是人之常情。」
誰不希望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兩情相悅,白頭偕老呢。
「我對你說過,守住自己的心,心是輕易給不得的,給了心想再收回來,便是浴火重生,非扒一層皮才能緩過來,他想要我陪著他,伴著他,我已經給了,可是心給了,此生就再無退路。」
溫嬋的聲音很平靜:「這個世道,對女人是不公平的,他是男子,男子天然便可以三妻四妾,今天愛這個明天就能愛那個,若是尋常男子,礙於我的家世或是別的,縱然有朝一日情分淡了,他有怕的總也能敬我,可姜行,是皇帝,是君要臣死臣都不能不死的至尊,他今日愛我,對我山盟海誓,明日不愛我了,我有何倚仗,難道要心傷難耐,跪在他腳下,祈求他可憐可憐我,給我一點寵愛和憐憫嗎?男人的誓言,這種東西,本就是不可靠的。」
姜行問過很多次,她到底在顧慮什麼,還是因為被蕭舜和葉長風傷害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不懂,為何他都表現得如此明顯,剖白自己的真心至此,她卻還是那副淡淡模樣,她看著他的時候,眼中空無一物,若不是因為他是皇帝,強行留住了她在身邊,若這個皇帝是別人,她也是一樣的反應。
「他今日願意為了我,甚至連旭兒都接納,焉知有朝一日變了心,不會將我和旭兒視為他的恥辱?用我的所有賭一個男人的真心,太縹緲不定了,我誰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小姐……」
「我問他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他能給嗎,縱然他能給我,允了我,自此只有我在沒別的女人,可那樣就對別的女人公平嗎?」溫嬋聲音悲涼:「你還記得我入豫王府時,蕭舜那兩個通房,都是很好的女子,能給王爺做妾,將來生下一兒半女終身有靠,可蕭舜為了討好我,把那兩個姑娘打發到了莊子上,她們已經嫁過皇族王爺,此生不能再嫁她人,我心中不忍,賞了她們白銀幾百兩,足夠她們過富足的後半生,可柔娘依然恨我,她說,她愛慕蕭舜,滿西京誰不想嫁給蕭舜呢,可我一來,卻讓她滿腹痴情和對未來的幻想,成了痴望。我總說,這世道,女子艱難,我已經足夠幸運,可若是我的幸福是踩著別的女人不幸,我如何能安心享受這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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