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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也是巧,正讓她半路上接到了謝惜。
薛峰青當日放走謝惜,也是在和謝惜商量之後,基於大局考慮所作的決定。他並不後悔當初做了這樣的選擇,但如今看到謝惜,還是放下一口氣,又向她賠罪。
謝惜自然不會責怪他。
三人許久不見,只消三言兩語,對視一眼,便完成了一場死里逃生的寒暄。
謝愉仍舊記得此處不是便於說話的地方,拉著謝惜要走,而後就看見了藏在她身後的小照聞。
她怔在當場。
當日她生完孩子,便有了要走的心思,雖然坐完了月子,卻沒怎麼肯看她的孩子,唯獨記得他長得肖似父母,想到便覺得心酸。
她刻意不提,只覺得此生與他緣盡,想來再無相見的一日。所以見到謝惜之後,她也沒有提過。
她以為謝惜是不知道這事的。
但她只是此刻看見了那孩子怯怯探頭的一眼,她便認了出來,這是自己的孩子。
謝惜看見她怔住,而後慢慢走過來,便蹲下身子攬住照聞,道:「照聞,這就是母親。她知道我們要回來,來接我們了。」
照聞到底心中還是有忐忑的,拉著謝惜不肯鬆手,但眼睛卻一直打量著謝愉。
謝愉也低下身子,看著他,試探著伸出手,道:「照聞?」
謝惜還以為謝愉是聽見了自己對照聞的稱呼,才知道了這個名字,心下也沒多做在意,只是抱緊了照聞,鼓勵他伸出手去。
照聞聽見謝愉喚自己的名字,鼻子酸了酸,又看著她伸出的那一雙手掌,回頭看了一眼謝惜,而後撲過去抱住了謝愉,終於沒有忍住,大聲哭了出來。
謝愉的眼淚倏然而落。
她的孩子終於回到了她的懷抱,也就是這一刻,她突然無比清醒地意識到——
她的夫君,她愛慕了一生的楊三郎,已經徹底離開了她,只留下了他們這唯一的骨肉。
他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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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聞很黏謝愉。
從母子倆相見開始,那種血脈相連的神奇氛圍便在二人之間蔓延開來。照聞扭頭就丟下了前幾天還口口聲聲說過的最喜歡的小姨,而後日日夜夜都要和謝愉一起。
謝愉的確也是思念孩子的,十分縱容地把照聞帶在了身邊,晚上都是一起睡的。
謝惜有意驅散悲意,時常笑著打趣他們。照聞嘴上哄著她,說最喜歡小姨,但人還是縮在謝愉的懷裡,一直抱著她的手臂。
如此,一行人一路順利回到了濱州之鄰的徐州。
謝愉已經放棄了在濱州的保育堂。她之前在那裡,是為了方便和東境軍聯繫,但如今塵埃落定,保育堂又有官府接手,她便斷了濱州的線索,和薛峰青在徐州重新開闢生活之處。
她沒有帶走別人,只是帶走了秦家兩兄弟。
秦家兩個孩子,知道謝愉與自己父母關係匪淺,一向是叫謝愉「姑姑」。這回謝愉要走,他們也沒有多問,聽話地跟著謝愉離開。
謝愉在徐州開了個小酒樓維持生計,這幾日她出門在外,一直是兩個孩子和她幾個部下一起,在酒樓中接待生意的。
兩兄弟很快接納了照聞,聽說他是謝愉的兒子,也沒有多問什麼,沒一會兒就一起跑到後院兒去玩兒了。
再之後,照聞入了戶籍,跟了謝愉如今的姓名,姓甄,叫甄照聞。
照聞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開開心心地接受了自己從此後叫作甄照聞的生活。倒是謝惜有些奇怪怎麼不改名,觀察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謝愉每次招手叫照聞時,看著照聞的眼神里,並不全然是看著自己孩子的愛意。
謝惜了悟——
照聞這個名字,八成是與楊三郎有關的。
既有關,她就不便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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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定下來之前,謝惜還自己跑出去了一趟。
原因是照聞某一天避開了別人,悄悄地來找她,跟她說了一個地方。
謝惜記住了,想著距離不遠,只給謝愉說自己要出去一趟,便去看了一趟。這一程來回不過兩日,很快謝惜就回到了徐州。
今冬多雪。
徐州不比從前的濱州富裕廣大,但卻勝在平靜寧和。謝惜自打回來以後,每日安安生生地坐在酒樓前頭。
她除了算帳招呼客人,就是看看三個孩子讀書習武,看看謝愉做起生意雷厲風行但面對幾個孩子無可奈何,再看看薛峰青鋸嘴葫蘆一樣盯著謝愉,只做不說。
生活啊,美好得像看戲一樣。
就是在這樣一日一日悄然流逝的日子裡,謝愉終於坐不住了。
她忍無可忍地盯了謝惜許多天,瞅了個沒人的時候,把謝惜懷裡那隻盤得正舒服的狸花貓抱起來,而後對謝惜道:「你什麼時候走?」
謝惜正在門口躺椅上曬太陽抱貓,愜意得不行,這一下熱源沒了,她坐起身攏了攏外套,問道:「走哪兒去?」
謝愉坐在她旁邊,道:「你可別想著瞞我,我知道楊簡沒死。」
謝惜沉默。
謝愉道:「家裡的事,如今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我也不多求別的。你也看見了,如今我們這日子過得好好的,安全太平,只要將來好好把幾個孩子帶大,那就真沒什麼要操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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