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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之瓊尚覺得痛快。
周鳴玉看見她淡定神色,微笑道:「看來郡主早有準備了,倒是我說了句廢話。」
原之瓊搖頭笑道:「哎,哪裡算得上廢話,倒是幫我更加確定了。」
今上昨日授意,命工部大臣前往婁縣巡察銅礦開采情況,明擺著就是要將礦工死傷之事翻出來,再好好處理這樁事故。
但鑑於以往對王府的縱容,這一回,尚不好把握皇帝心中所想的分寸。
究竟是要大事化小,還是想要藉機生事。
但如今既然確定了楊簡要去,那便是後者了。
原之瓊思及此,心裡更是得意。先前那些提前部署的安排到底是沒有浪費,也多少知道了如今皇帝究竟還能不能忍。
她面上笑意里掩不住的自如,周鳴玉微頓,問道:「郡主婚事定在了何時?」
原之瓊看她一眼,道:「我兄長喪期未過,我的婚制又提了一等,近於公主,零零散散排下來,至少也要一年多。」
周鳴玉聽著這漫長的時間,反問道:「郡主覺得,楊簡能去這麼久嗎?」
原之瓊挑挑眉,道:「聖旨已下,楊簡還看不慣這樁婚事?」
周鳴玉道:「郡主,恕我直言,楊簡一直不滿郡主與他七兄的婚事,到如今都依舊想要阻止。他這次出去,恐怕也是為找一樁錯處,好解決此事。」
原之瓊倒也不至於得意忘形到連這樣的事都想不明白。
她想了想,忽而問:「他去找楊符,是為了在他不在上京的時候,要楊符來對付我們?」
她臉上笑意仍在,卻像是突然被抽去了內在的情緒,只是剩下一副空洞洞的美人皮囊,維持著面上的那一點得體風度。
她的重音沒在對付,而是落在了楊符,可是唇齒的咬字,依然輕輕。
周鳴玉微訝,問道:「郡主瞧見了?」
原之瓊輕飄飄地瞥她一眼,道:「除了楊簡去,能進他的居所,還有誰可被他接進去的?」
她離開拂雲觀的時候,特地叫馬車繞道,去看過一眼。難為了楊簡一貫養尊處優,這回出來只坐了個那樣狹小的馬車。
她問周鳴玉道:「你跟他一起進去了罷?他們兄弟兩個都算計什麼了?」
周鳴玉晃著茶杯,思忖著沒開口。
原之瓊看見她動作,唇角沒有溫度地勾了勾,道:「怎麼?不好說?」
「我好奇而已。」
周鳴玉抬眼望向原之瓊,直言道:「郡主喜歡楊六郎,何必繞這麼一圈?」
她分外不解般地偏了偏頭,語氣輕飄飄地說:「他妻子都死了。」
原之瓊的目光只是一如先前,含著虛偽的笑意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似乎並沒有因為楊符和謝憶的事而有所動容,甚至於,在聽到周鳴玉的話時,她居然還輕輕笑出了聲。
「是,」她輕蔑地接上了這句話,「他妻子都死了。」
原之瓊微微換了個姿勢,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好奇道:「你看見我上門找他了?我喜歡他,這樣明顯?」
周鳴玉道:「我亦是女子,自然容易分辨。」
原之瓊笑了笑,道:「我幼時倒是很喜歡楊六郎的。滿京的少年郎君,沒一個比得過楊六郎。可誰叫他是個小道士呢?娶不了我,也娶不了別人。我就是有什麼心思,也只能一場空罷了。」
她輕輕垂著眼,似乎只是談笑般說起舊事,揮揮手便過去,也不曾有什麼留戀。
可他為什麼呢?
如果這樣好的小郎君,終究只是高嶺之花,永遠也無法落下枝頭。
如果這世上誰也得不到他,那麼她便不會因為自己得不到,而感到惋惜或是難過。
可他太可恨了。
可他偏偏娶了旁人。
原之瓊三年前回到上京議親,最初並沒有想要嫁給楊符。可是楊符偏偏就是在那個時候,娶了已經嫁人的謝九娘。
他多深情啊。
他舍不下舊日的青梅,不忍看她在夫家受罪,居然當街提著劍闖進她夫家,抵著她夫君的脖子要他簽了和離書,再珍而重之地把病得要死的謝九娘抱出來。
上京貴地,誰敢這樣沒有王法?
可他沒完,他還要娶她。
他父親管不了他,家主楊宏管不了他,整個楊家管不了他,楊家的家法他都敢反抗不受,幾十個侍衛攔上來,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他連祠堂都沒進。
整個楊家因他這事氣氛緊張,人人都屏氣吞聲不敢喧鬧,那個最該死的楊簡,居然還敢堂而皇之地給他兄長騰院子,讓他兩人安安穩穩地把婚成了。
原之瓊那時候知道這事,是真的不生氣。
她只是震驚了一瞬,心裡就浮出一點隱秘的開心。她就回去靜靜等著。
那謝憶是活不長了。楊符成婚之事已成定局。
批命已破,木已成舟,楊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這樣優秀的郎君,必然是要被楊家利用得徹徹底底的。
楊符能娶一個,自然就能娶第二個。
原之瓊喜歡他,萬分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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