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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她看清了,窗戶的邊緣,有一點黑影。
許是外頭廊下的燈籠,又或是院子裡的樹影。
但是周鳴玉的謹慎並沒有讓她放下防備。她儘可能不牽扯到自己的傷腳,很輕地挪下床。
這傷口到了第二日,比頭天剛受傷時還疼。落地的瞬間,周鳴玉疼得不住擰眉。
但她依然沒有叫醒繡文,而是一邊盯著那道影子,一邊等待著那陣疼痛微緩,而後扶著床邊慢慢站起來。
她儘可能將重心落在那隻完好的腳上,輕而緩地挪過去。
她這隻繡鞋還是自己做的,鞋底的布料很軟,疊了厚厚一層,此刻更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周鳴玉的手落在窗邊,輕輕將鎖扣撥開,然後確認了自己的匕首,豁然推開了窗。
窗外的人抱臂靠柱,長身玉立地站在廊下。見她開窗,被驚了一下,倏然抬頭望向她,身體卻沒有其他的動作。
楊簡脫去了那件官服,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頭髮也只是用了髮帶挽起,月色里褪去了平日裡所見的那些冰冷殺氣,反倒顯出三分遙遙清雋之色。
他挑一挑眉,望著她,聲音不大:「怎麼沒睡?」
周鳴玉沒想到是他,默默放下了防備的手。回頭看了一眼,見繡文沒被驚動,就壓低聲音,輕聲道:「下午疲憊,睡得久了,如今不大困。」
楊簡點點頭,又問她:「下午太醫來了,怎麼說你的傷?」
周鳴玉道:「都處理過了,不算嚴重,開了藥靜養就好。」
楊簡抱著臂,拇指微微摩挲著手臂,安靜了一會兒,又問:「原之瓊難為你了嗎?」
周鳴玉搖頭。
她暗暗打量著他,不知道他大半夜穿著常服來這邊發什麼瘋。
今日他回來,想來是要去面見聖上的,回了楊家,還要面對楊家和原之瓊訂婚的事,哪有這麼清閒,叫他大半夜還能出來亂晃?
總不能說是賞月,一路賞到這裡來的。
最不濟,他是來催要帕子的。
周鳴玉想,楊簡應該不會這麼歹毒罷?一個下午,就來催她一個傷號?
楊簡看著她神色,大約也能猜到她必然在心裡罵自己不是好人。
既然不是好人了,那他放肆一點,沒關係罷?
他放下雙臂,直起身來,兩步走近她窗邊,抬手壓在窗沿,正落在她手邊。
他的身子微微前傾,唬得她微微後退了半步。
第19章
自祝含之將周鳴玉接走之後,楊簡馬不停蹄去面見聖上。
茂武一路迅速地給他說過如今的情況:他下山這兩日不在,原之璘摔斷了脖子,如今醒不醒的過來還兩說,而原之瓊那邊直接藉此拉扯上了楊籍,與楊家訂下了婚約。
如今婚約的事還沒大肆外傳,但也有人在端王府那邊的刻意透露之下聽到了風聲。
楊簡聽得臉色陰沉:「誰定的?」
茂武也沒在楊家多待,所知不多,只能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楊簡。
「聽說世子摔傷時是七公子在旁邊,一路將世子帶回來的,醫官來治傷的時候七公子也沒能走,所以——」
楊簡聲音冷然道:「所以,是這個蠢貨自己送上門去的。」
茂武不敢說話了。
楊簡多少能猜到自己這位不靠譜的兄長心裡在想什麼,又問:「家裡怎麼說?」
這題茂武會。
茂武答道:「家主得到消息就去端王住處撈人了。聽說昨晚家主房裡到了半夜燈都沒滅,家主對七公子大動肝火,今日侍從進去打掃,瓷瓶擺件砸的亂七八糟。」
楊簡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婚約怎麼定的不知道,父親房裡被砸了什麼你倒是知道?」
茂武再蠢也知道自己是挨罵了。
但是這事能怪他嗎?
訂婚是大事,跟在旁邊的都是親信心腹,一個個嘴唇一閉跟焊死了一樣,能打聽的出什麼?
但是老爹動手打兒子不一樣啊?
任楊家身份再高,父親發起火教訓起兒子,不也就是那一套嗎?下人自然津津樂道。
事情已經發生,多說也是無用。楊簡只是擔心聖上會如何考慮。
之前不久,楊簡奉命去端王封地暗查過。前不久,有人來上苑給端王送信,又被他套了話之後滅口。這些事聖上都是聽過他稟報的。
端王本就用心不純,世家功高蓋主目中無人也非一日兩日。楊家不肯與公主結親向皇室示弱,卻偏偏找了嫡出的兒郎與親王之女訂婚,如何不叫人覺得是心懷二意?
楊簡的部下已拿了更換的官服來,茂武在偏殿為楊簡換了衣,忐忑地看著楊簡卸刀面聖。
楊簡沒有進去太久的時間。
如今聖上春秋鼎盛,早練就波瀾不驚的穩重神色。面對如楊簡這樣的小輩,甚至表情還十分溫厚和藹,先是關心了他有沒有受傷,又問他有沒有回家看看。
楊簡都說沒有。
聖上與楊簡閒話兩句,這才扯到端王家這一堆事上來:「朕聽說你家中要與之瓊訂婚了,這事你知道嗎?」
楊簡只恭敬道:「臣只大概聽說過,具體的還不清楚。」
聖上寬厚笑了笑,道:「近幾日也辛苦你了,回家去看看罷,今晚不必急著回來。」
楊簡稱謝告退。
茂武沒直接面過聖,腦子裡排了幾十個版本的大戲,不知道自家主子要進去面對什麼樣的腥風血雨,誰料不多時就出來了,搞得他又驚訝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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