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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對上一雙春水般亮澄的鳳眼,清池也是被嚇了一大跳。
他身上也帶著微醺的酒氣,眼中卻是一片清明。
——姜曜芳。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蔣夫人。」
「姜大人。」
清池原本打算是一會兒敷衍過去的,結果對方直愣愣地望著她。
清池低咳了一聲,以作提醒。
他似乎才回過神來,說:「這裡遠離宴會廳,地處偏僻,蔣夫人怎麼到這裡來?」
多管閒事。
清池見這位舊日的仇人自然不爽,不過也記得這位的偏執本性,根本就不願意和他多加糾纏,說話也是含糊了事,「隨便走走……那姜大人又是怎麼來了這裡?」
又似抓到了他的把柄,難道在他的上乘,清池也是一點都不客氣地道:「姜大人,不如讓讓路?」
旁邊的塔燈,照得周圍燈火晦暗,她看起來也是幾多的囂張美艷。
姜曜芳老老實實地說:「宮人說顧相來這邊了,我過來找他。」
清池頓時眉頭跳了一下,想到她提前出來,估摸著顧文知就在後邊。她倒還真的怕三人一撞上,萬一蔣唯也來找她,那可就真是好一台戲,她這個其中的主角得跳腳。
「哦。」清池歸心似箭,「那我便不打擾姜大人。」
她點頭一下,就想要離開,卻這不解風情的姜曜芳,偏巧挪的位置擋住了她的去路。
清池抬頭瞧他,眼裡含疑惑。
晚風吹動他髮絲,也吹動他頭上戴著的青巾,青青子衿,環佩叮咚。
他抿起唇,似想要留她,卻又不知該如何留她。
她紅唇含笑,艷勢可殺人,「姜大人!」
「我送夫人。」
「姜御史就不必客氣了。」他的話還未說話,清池就搶先揭下話頭,似笑非笑地道:「我家夫君若是見了大人,恐怕還會責我胡鬧,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可不想被說貪玩迷了路。」
姜曜芳思考了一下說:「蔣大人不是這樣的人。若是夫人擔心,我叫宮婢送夫人回去。不要迷了路才是。」
看看看——這般認真的姿態、語氣,仿佛就真的在為她考慮,擔心她。
清池心裡微冷,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姜曜芳這條滑不溜秋,沒有一點溫情的毒蛇,她可一點也不敢沾。
當年,她是為何,會接下他的芍藥。
事實上,也是後來,她才終於明白了,芍藥定情,接了他的花,在他心裡,莫不是她也愛慕著他。他才會在那一天闖入室內,剖心誓情?
這就是一個瘋子。
沒有必要和他扯上絲毫的關係。
清池沒吭一聲,任由他安排,同提著燈籠的宮婢一起回宴會。
身後,姜曜芳髮帶被風吹起,額前吹亂的髮絲飛橫,那雙湛湛輝明的眼睛裡帶著失措的茫然。
看向那道窈窕的聲音。
他不明白:「為何她這樣討厭我?」
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曾經見到一道絕然離去的背影,他不知如何挽留,滿肚子的錦繡文章,卻笨拙地說不出一句叫她回頭的話來。
「清池……」
這個名字魂牽夢繞,明明到如今才見過兩次,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在看見她一個人走在那兒,就神使鬼差地走了過去。說是什麼來找顧相,其實……
也許就是自己想要多見她兩眼。
姜曜芳這樣的人,也是第一次感覺到了一陣的疼,他捂住自己的心臟,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最近他經常在做一個夢,一個鮮血淋漓的夢,夢裡明明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全部,卻還是空虛。
在夢裡的他,給他留下了強烈的一道思想。
有的人不是花草,他偏愛移栽,末了,什麼也得不到。
姜曜芳看向自己的雙手,白皙修長,指腹有經常拿筆留下的繭子,也許是他自己的錯覺,還是因為她方才那冷冷的目光,他分明在這雙手上看到了大量的鮮紅血液。
他很穩地瞧著,從頭至尾一點兒也沒抖過。
那個夢,是有什麼徵兆嗎?
「守拙。」
腳步聲從後邊傳來,姜曜芳回頭看到顧文知走過來,他眸底是有些黯,少了平時那種沉凝肅穆。
「顧相。」
「你認識蔣夫人。」他問。
顧文知從來不問他的私事,今天卻是破例了。
雖然在顧文知手下做事,不過涉及她,他卻一點也不願意和外人說。
他那種不願,顧文知自然看得出來。
顧文知看著他,最終還是決定不問了,只是清池如此抗拒他,那麼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們之間還發生了什麼?
只要一想起這事,他心裡也有些探究和不舒服,就是再看姜曜芳,昔日覺得他身上那些缺點恰好也是自己能拿捏住的,可如今只覺得礙眼。
「既然不願意說,那我們回去。」顧文知甩袖負手,淡淡地說,走到了前邊。
而姜曜芳本來也不擅於看人眼神,在和人相處這件事,實在沒什麼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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