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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晴朗,萬里無雲,天碧如洗。
又正逢初夏,菡萏香盛,夏風微熱,迎面而來便是暖風陣陣。
花轎穗子隨風搖擺,前邊高頭大馬上的新郎官清俊秀氣,文雅內斂,在這樣的大好日子裡,眉眼也是帶著笑意的。
長街十里,綿延不斷的嫁妝一抬又一抬,「足足有一百抬!不愧是安定伯府嫁女,蔣國公府娶媳婦啊!」
就有閒人在一邊說著。
年輕的女孩子們是艷羨不已,「倒也不求這樣盛大的婚禮,要是能嫁給如新郎官這樣俊秀的人才,那才叫一個心滿意足。」
「聽說安定伯府的五小姐是咱們盛京有名的美人,還有如此多的嫁妝,娶女當如此啊!」當然也有年輕的男子們面紅耳赤地爭辯著。
長街左右,儘是看熱鬧的人們,臉上帶著笑容,一邊湊熱鬧,一邊好奇地聊天。
迎親隊伍經過朱雀大橋,碧瑩瑩波紋里也倒映著橋上走過的花轎、高頭大馬,對面京玉樓上,有人憑欄看著這一幕,白衣琴師衣帶隨風,黑髮如溪流亂飛,明明清雅的氣質,卻在眉眼之間疏冷妖嬈。
有些記憶已經在慢慢復甦。
只是有些人還不願意相信。
人群里,看著花轎經過,手裡握著摺扇的白秋園桃花眼慵懶,慢悠悠地瞧著,「可惜了!」他輕嘆一聲,不知是在嘆惋錯過,還是在嘆息只能放下。
與此同時,國師府里。
一身簡素道袍的寧司君似有所感地看向窗外,沿著那個方向,正是她花轎會經過的朱雀大街。
他神色平靜,眸中光華流轉之間,出塵飛仙,高華難描,手中經卷似也被風吹亂了。
眼前那少女一身嫁衣,笑顏盈盈地問:「紅塵劫中劫……道君,莫非這也是劫中的一劫?」
明知這是幻象,可他還是回道:「這一世,你會得償所願。」
「即便這樣又一次看著我嫁人?」少女皺眉,心情不佳,「道君啊,你好虛偽,我記得上一次你明明就很生氣,還親自見了我。這一次真的放下了?」
寧司君沒有直接回她問題的答案,曲折地繞了一個小彎:「還記得嗎?上次,上上次……從無善終。」他卻仍然是目不轉睛地瞧著她,眉眼帶著輕盈的笑意,注視著她,也像是注視著每一世的她,那種悲天憫人里更有一種仙君降落凡塵,自甘落敗的溫柔。
「或許從一開始,你如鳳凰落在我身邊的卦象只是一個假象,鳳凰棲於梧桐枝上,可你的梧桐枝不是玄清洞,也不是我。」
少女有些愕然,似乎是沒想到一向驕傲的他會這麼說。寧司君出塵又入塵,他的驕傲和所有人都不同,凌駕於世人之上,便如夜觀星象,已經洞察所有人命運的人,又如何會低頭?
「道君……?」她站在光影里,那一身鮮紅嫁衣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淡藍色的道袍,芙蓉面俏生生,巧笑嫣然,眸色狡黠。
「道君~哎呀,讓我上山不好嘛?玄清洞裡,怎麼就容不下我一個小女子、」她百般挑逗,想要他許諾。
一顰一笑,似她又非她。
寧司君嘆道:「終究是幻象。」
可明知是幻象,卻還是一味地沉溺了進來,不願讓它願一陣清風般散去。
「這便是執。」當年的師父,圓缺道君在耳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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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國公府,蔣國公和蔣國公夫人坐在上位,一邊還另外搬了一把高椅,上邊坐著的男人眉心硃砂痣,一張觀音面,兮太肅殺也。
作為給蔣李兩府做媒的貴人,在這喜堂當中,他也是接受著兩位新人的一拜。
「好好好!」有這位榮安王在,蔣國公和蔣國公夫人也是滿面笑容,至於之前和安定伯府之間的矛盾,當然也是不存在的。
「唯兒,帶著你媳婦拜一下殿下!」
蔣唯點頭,牽著清池,也是真心實意地向周無缺一禮。
坐在椅子上的周無缺目光淡淡地落在這一對新人身上,「那本王便祝賀你夫妻兩人鸞鳳和鳴,永偕同歡。」
「謝殿下。」蔣唯如願以償,心情亦然不錯,就連站在一側蔣元那陰沉的神情都被他選擇性忽略了。
「快快快,把新娘子送入洞房,新郎官得趕緊來給各位大人敬酒!」
蔣唯不捨得鬆開清池的手,可在催促之下,不得不放下,在喧鬧的喜堂里,他低頭輕聲靠近那繡著並蒂蓮的紅色蓋頭,「池兒,我晚點過去,你且鬆快點。」
在有限的時間裡,他仍然不忘叮囑送清池離開的嬤嬤,輕聲細語,柔情脈脈。盯著兩位嬤嬤那笑意,這位慣會看人眼色,沉浮宦海的未來尚書、顧命大臣,面容上仍然是帶著春風得意的柔笑。
無奈卻不能目送清池離開,被同輩人拉著去陪酒了。
滿堂的喧鬧,滿堂的喜氣,明明是作為主人公之一,清池卻覺自己仿佛游離其外,一直到蔣唯離開,她才輕呼了一下。
「少夫人,請隨奴婢們去後邊。」兩位嬤嬤的態度都很和睦。
清池點點頭,視線只有腳下那點地方的她,眼下就如盲人,跟著兩位嬤嬤走著。可她驟然地感覺到有兩道視線凝在她的身上,便也在這時,有禮官高唱道:「顧相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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