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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姿清雅,明明在一眾小姐當中打扮也是最不顯眼的那個, 按理來說應該是比不過爭奇鬥豔的小姐們,可她身上總有一種謎題般的氣質, 仿佛只要她一出現,就一定會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卻在新入府的六小姐面前顯得有些落寞。
她們倆一前一後地離開了人群。
擔心未婚妻的蔣唯, 於是不知不覺當中就跟了上去。
卻沒想到在他眼裡會被欺負的未婚妻, 反而是風輕雲淡地推了一把自己的妹妹下水。
「哥哥?」蔣元的手伸到他面前招了招, 「回神了哥哥,莫不是被池姐姐嚇著了?」
少年甜美的聲線裡帶著幾分嘲笑。
蔣元一眼就瞥見了弟弟那種不以為然、少見多怪的神情, 甚至就連眉角眼梢都挑起濃濃的趣味, 活勝一個小惡魔。
「難不成你還覺得她做得對?」
蔣元像是料到了接下來他會說教, 不太耐煩地道:「哥哥,池姐姐難道不也是被逼的?她當了十五年伯爵府千金,現在忽然冒出來一個六小姐, 而她還是一個身份不明的民女?你難不成讓他現在就接受。」
蔣元漠然又熟絡的口吻, 就仿佛這種身份錯位的痛苦,他是完全能夠感同身受的。
蔣唯擰眉, 「元兒,你倒是一直向著她。難不成她做錯了事, 也能這樣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可哥哥方才好像也什麼都沒和池姐姐說啊。」
蔣唯語塞:「她看起來不大對勁……我會說的。」
聞言,蔣元精緻容顏上浮現出一個莫名的微笑,梨渦甜美,「哥哥,難不成你是因這六小姐回來後,就打算撥亂反正?」
「莫要胡說,我和她婚約定下多年,怎可因為六姑娘回來就變,這豈非君子所為?」
這時,蔣元倒是沒有說話了,只是莫名地看了一眼自家哥哥,意味深長地說:「那元兒倒是期待。」
最近弟弟奇怪,池兒也奇怪,蔣唯莫名,難道是自己一心撲在公務上,忽略了他們身上的變化?
他想,若是池兒如今這樣的變化,全都是由於身份改變的不安所引起的,那他是不是應該再單獨見她一面,告訴她自己未來的妻子就是她。
是絕無可能變化的。
其實今日的宴會,他就是為了見她才來的,雖然最終是見到了,可和他一開始想的完全不一樣。
也許,他真的該見她一面,告訴她,她並非身若浮萍,她還有他,明年春天時,她會是蔣公國府的世子夫人。只是想起爹爹娘親,還年輕的蔣唯心頭也難免地浮上了一層陰影。
若是他不能為自己未來的妻子遮風擋雨,只是因為眼下這點小小的坎坷便斷了他們彼此的姻緣,那他多年用功讀書,在朝為官的意義在何?除了是報效家國,於自更是在蔣國公府里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弟弟的話又出現在了心頭,爹娘見到他回來時,問起六小姐那臉上的神態也鏤刻在腦海里。
這一夜,蔣唯睡得很不安穩。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他像是一個漂浮的影子,看著自己,是他,十八載讀書,入朝為官,清貴書香,這是父親給他定的人生,也是第四代蔣國公府從武轉文後的路線。二十年來,他走的人生路從來不偏不倚,一切饒有定律,就連這個夢裡的他也不一樣。要說除了為官本分,為朝廷效勞,繼承蔣國公府外,他另有一份私心,那便是他自小就定下的未婚妻李清池。
也在他的所有人生規劃路線當中,她都會是未來陪他渡過一甲子風風雨雨的女人,他期望那時候蔣國公府勛貴,他們兒孫滿堂。
在夢裡,一開始的時候,一切也都是很順利。
甚至比現實更加親密,往往一月便要見上一面,此外互贈定情信物,吐露情語。
這個時候,他覺得比現實更圓滿,心內悵然若失。池兒從來不會向他撒嬌,從小她便是有著貴女的儀度,即便向他微笑著,坐在一起,也仿佛離得很遠。也正是這樣的她,讓他知道,他若想要配得上她,還需要更加努力,於是不過十八,他並未借住家中勢力,便考取探花,一年後就被皇帝點到禮部做了儀制清吏司郎中。至今兩載,便升到了掌嘉禮主事。年底考校,極有可能再升一品,也就是員外郎。
從六品升到正五品,可見他周轉官場,雖不見長袖善舞,可較之一般的世家子弟,也是極其出色。
蔣唯也覺得禮部很適合他,如果照著這樣下去,即便未來做不到尚書之位,尚書之下的侍郎之職,還是十拿九穩。但是在這個夢裡,就在池兒要嫁給自己的前夕,李家的六小姐回來了,就正如他一直憂心忡忡想的那樣,池兒並非李家血脈,爹娘執意要真正的李家千金結姻。
夢裡的池兒很傷心,也更真實,會對他說她的憂慮。
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逃脫爹娘的限令,乃至夢裡的他竟然教唆池兒和他私奔……
魂體飄在上空的蔣唯出了一身冷汗,再看擁著少女的「他」,這還是他?自古以來,奔者為妾,聘者為妻,作為一個男子說出私奔的話,他就是自私,然而那時的他除了帶她遠走高飛,再也做不了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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