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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是不是還得為他們感謝我一聲。」顧文知又在清池難以置信的神情里,緩緩地笑了一下,繼續說:「你們的運氣可真不好,今天碰巧是蕭將軍送前燕逆黨回京,布下了天羅地網,在小燕王過來的這一天,城門就戒嚴封鎖。在這一天的路引也都會失去作用。」
他拿出了那三張前往揚州的路引。
然後就著旁邊的燭火燒了。
他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也有一種沉穩貴重的氣度,窗外的雪發出噗噗的聲響,路引燃燒時也發出嘶嘶的聲音。清池呼吸有些困難,她摩挲著自己的身上,終於還是摩挲到了那個裝了一□□化丹的小藥瓶。
她的心也終於安定了下來。
「顧文知,我是想要逃。」她一點也不忌諱用逃這個字眼,她只是有些悲哀地想,他們之間怎麼就發展到了這種地步。在顧文知緊緊盯住她,臉色異常難看,她仍然繼續說:「我看起來不大好了。」
她靠在床上,微微仰著頭去看他,在那幽微的燭火下,像是一尊漢白玉雕的玉像,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也有一種生機寥寥的蒼白。
顧文知驟然地就走到了床頭坐下,牽住了她的手,痛斥道:「你胡說什麼。你只是有些心病,養養是會好起來。」
他比她更緊張。
而她還在騙他。
她示弱後,仍然問:「般般他們真的沒事?」
他看透了她,可還是為了安她的心說:「他們很好,只是我不許他們再來見你。」
這口吻冷冷的,似一陣寒風,看來真的是因為這一次他們挑唆清池遠走高飛而惱恨。清池很無奈,「和他們無關。」
「我知道。」顧文知說:「所以他們還活著。」
他安撫性地碰了一下她的頭,「盛京里的這些大夫看不了你,我已命人去江南等地尋訪名醫,別想太多,等忙過這段時間,我會陪著你。」
清池沒說話了。反正他的意思,事情也都是早就已經安排好了,她只需要聽話。
清池拉住了他的袖子,就在這一次次妥協當中,他們之間就已經會如何去尋求這其中的相處之道。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
他寬厚溫暖的手觸碰著她的眼睛,「嚇著了吧,不過別怕。」
失去了般般的她,就像是失去了左膀右臂,這一次是真正地被困在了晴雨閣里。
她怎能不怕,她每個夜晚開始逐漸地夢回那日的朱雀大街,一片濃郁的血色,大雪潑灑,風聲颯唳。
這一次次又一次次的夢裡,時而還會出現一位雪衣琴師,可很多時候,他身上會瓢潑血色。
「額——」又一次從噩夢裡醒來,清池額頭上的汗珠如豆墜落。
顧文知也被她驚醒,「池兒,你又做噩夢了。」
清池勉強一笑。
顧文知一隻手將她挽在懷裡,探了探她額間濕潤的發,「你最近這種情況越來越密集了,明天我陪你去看大夫。」
清池道:「可你明天還有早朝,快睡吧,我一會兒就沒事的。」
顧文知不贊同她這種輕視的態度。
「池兒……」夜色朦朧里,看不清楚對方的神態,但有時候肢體語言,越是親密的人就越讀得出來。顧文知寬闊的胸膛也無法讓清池的靈魂感覺到半分的輕鬆,她陷入了一種不安全之中,誰也無法挽救她。
這一世又該如何呢?
最近,這種想法開始密集了起來。
「你生病了,這對於我來說,不是一件小事。」顧文知說。
「那你一定要陪著,那就陪著吧。」清池半是無奈地說著,其實她心底是有些鬆快的。
次日。
顧文知請的大夫到了,據聞是江南的名醫,自然不會是懸絲診脈,顧文知倒沒有迂腐到了這種地步。他擔憂清池的病情為重,甚至連貴女隔的一道帳幔也沒讓,這樣更方便這位江南名醫望聞問切。
這位老名醫時而捻著鬍鬚,時而瞧著清池,十分凝重的神情,偶爾又奇怪地瞧著她,仿佛已經看破了她的秘密。
清池還真有些擔心被他看了出來。
有些忐忑。
誰知對方道:「顧夫人因心積慮而病,若是心思能放寬些,松泛些,自然而然也就無病無痛了。」對方還多問了一句,「夫人可曾有蘭夢之徵?」
清池沒想到這個小老頭這麼敢問,她還沒來得及答。
一邊的顧文知:「一直未曾。」
名醫瞧清池的目光就更奇怪了,「夫人私底下可是曾經服用過什麼藥?」
顧文知聞言,也皺眉看向她。
清池眼睛閃了一下,笑著說:「不曾啊。許大夫您大概不知道,我曾經師從瓊霄道君於玄清洞上修煉,許是道家用的一些薰香教您誤會了。」
許大夫痛心地道:「難怪說,夫人您可是女子,怎能在道家修行,他們所用的香料過於清寒,您現在的身子就是受了這個害處。」
不愧是名醫,還是被他看出了些道道。
顧文知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清池也是裝無辜。
最終,還是這位江南的名醫開了一張藥方令清池進補。清池曾經在寧司君門下也學過些皮毛,看得出來這張藥方的確是挺不錯的。要是她不服用下剩下的半枚羽化丹,當然是會恢復從前,不過服用羽化丹,用這張藥方反而是阻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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