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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我錯了。」
這一次她是主動認錯了。
顧文知手裡的藥碗有些顛,碗裡的藥湯盪了盪,他的手當然很快就平穩了下來,他把藥碗擱在一邊的高几上,走了過去,抱住了她。
她身子骨在他懷裡柔柔軟軟的,像是會碎的水裡月亮。
明明她這會認錯了,可他其實一點也不像是理所當然的那樣高興。
「池兒,你不要認錯。」他沉悶著的嗓音,像是不善於說這樣的話,他嘆了一聲,「你沒錯,夫妻之間,本就不該說這樣生疏的話。」
她的眼淚落入他的頸側,滾燙的熱,令他渾身都僵了一下,他扭過她的臉,看著她臉上濕濡的淚水,那雙閃躲不願意看他的眼睛。
他內心從未有過這樣毫無預防的疼。
「我們都忘記已經發生的事,好嗎?」
他是如此的誠摯。
在這時,他又是那個成熟的男人,只為了得到她的心。
清池的淚水又落了下來,她鼻子一酸,「好啊。」
不,不行的。她永遠也不能愛上一個人。
她真的嘗試過的啊。
可是這一次還是失敗了。
清池深深地望著他,要將此刻的他凝望在心底。
曾幾何時,她想過這一生安逸地在他的後宅生活,然而這不過是一廂情願。
清池顫抖著手,喝下了這碗生脈飲,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就像顧文知給予她的一般。
「很甜。」她笑著對他說。
顧文知瞧著這樣文靜的她,心底鬆了一口氣。他把她耳邊垂落的發挽著,「好。」
可過了冬至,清池的病卻重了起來,起初不過胸悶氣短,後來漸漸懶乏,臥床漸多。
清池的病也請了國手聖醫來瞧過的,都說是問題不大,是婦人常見的病症,只需靜養,最好是顧相能多陪著些。起初顧文知也是陪過一段日子的,朝堂的事務也多,熬得他臉色比清池還差。
不過,清池不許他陪自己。
而她似乎除了容易困,也的確沒什麼問題。
恰恰這段日子顧文知恰好是忙得都是與前朝燕室在洛地掀起的腥風血雨有關,也不好再硬擠出時間來陪她。
「夫君,我真的挺好的。」清池瞧著他道。
顧文知眉頭皺得高高,他臉色疲乏,眼底帶著青色,沉默地握住她的手。
一連好幾日他忙得腳不沾地,現在也是好不容易擠出時間回來一趟。
「你去忙吧。我聽說最近北方很不太平,我那位義兄鬧騰得很,你可別因為他被戴了帽子。」
朝堂上也不是沒人拿過去他和曾經的安定伯府別苗頭,就算是保守派的首領,他也有不少的政敵。當然,他最大的政敵榮安王周無缺是不屑用這樣的手段的。都是些背地的小人在鬧事。最近朝堂上太鬧騰了,把所有派系都捲入了一個漩渦里,就是在官海里沉浮的顧文知都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奈和疲倦。
顧文知撫她發,那發暖如絲綢,在暖若春日的臥室里,她仰臉笑著,那頰畔的紅似海棠慵睡起,高燭照紅妝。
「放心吧。」
顧文知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有一種無能為力的脆弱。
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像是雪花融化了情。
他匆匆地回府,也匆匆地離去。
看來外邊的情況的確是不好。
清池心想,其實她的問題也不大。
在她終於確定後,寧司君給了她一種藥。
這種藥很像是睡美人,她會一天一天地失去精力,九九八十一天後進入假死狀態。
寧司君說過,它是羽化登仙的仙丹。
不必三個月,她就會得到自由,永遠離開顧府,從這束縛她的紅塵里羽化,從此成為玄清洞裡的月魄女冠。
她從藥瓶里倒出另外半枚,今天應該是服用它的日子了,但她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
從此,她盡可以脫離幾世落窠,可這真是她想要的嗎?
攤在手心的半枚靈藥泛著美麗誘人的光芒,它的香氣就像是很久以前在明鏡殿裡寧司君燃起的迷仙引,無上的仙靈之氣,即便是皇帝都苦苦不得,卻被她贈予自己。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莫名地覺得肺腑太冷。
但這室內太暖,她的身體也太溫暖了。
她從床上起來,奔向了窗前,看著外邊那一地霜白,天地之間都為這冬雪所裹妝。
那冷氣迎面而來,融化了她身體的暖,令得她在這糾葛般的溫度里,迷茫了起來。
般般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畔,「小姐,你怎麼站在這兒。」
「般般,我應該這樣做嗎?」只有般般知道她服了藥,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都是緘默地按她說的做。這個時候,清池問起她的意見,不能不說,其實她是茫然的。
「小姐,你是捨不得姑爺、顧大人嗎?」般般意識到了她的變化,但還是改口了。
她是唯一一個願意讓清池說出這些秘密的人。
無論是那一世,她都是這樣的一個人。無論她做世俗意義上所謂不對不該不值當的事情,般般不說她,甚至會助她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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