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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池呵呵地笑, 不願意讓他們認真去看,而是拿起了曾經作為師姐的架子,很有威嚴地道:「好了,不許再問了,我去見道君了。」
雲鶴拉住了雲苓。
國師府她是熟門熟路的,也不用他們帶,就自己去了寧司君在國師府里的清靜道居。
她的心開始莫名地變得忐忑。
跨進門檻,她仿佛失去了勇氣。
午後的陽光呈現光束般地垂落在道居裡面,一些花草也沐浴著溫煦的光,姿態秀麗,安靜極了。
就像無論何時,這里永遠都有一種不慌不忙的感覺。
裡面的人臨窗坐著,可能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才說:「怎麼不進來?」
這句話有種讓清池的心落定的感覺。
她的繡花鞋也跨了進去。
即便是一年多沒見面了,寧司君好像活在從前的歲月里一樣,絲毫不見他有任何的改變,一身淡青色的家居道袍,眉眼溫和淡然,他的五官不是多麼出色,但自有一股絕代風華的氣質。亦或者說是,在他的面前,會叫人產生一種卑微感。
真奇怪。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清池並未發覺自己已經看了寧司君挺長一段時間了,就連寧司君仿佛也不曾在意這一點。他姿態優雅地坐在椅子裡,長袖垂落在腹前,一隻玉簪把起他的黑髮,些許午後的春風吹動著鬢角,更多了一絲閒散居士的味道。
「清池見過道君。」是這句話,讓他們終於在現實交集。
寧司君在看她。
清池感覺到一陣的緊張,心房劇烈地顫動著,她挺直著脊背,像是一條優雅的弦,包裹在華服美衣里。
漸漸的,清池發覺寧司君那視線淡了。
他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顧夫人?」
清池啞口無言,見他示意自己在一邊坐下,她腦子像是懵了一般,順應著他的指令坐在一邊的椅子裡,爾後,才發覺,從一開始,自己就踏入了寧司君為她劃下的圈子裡。
「道君,我……」
寧司君唇角在微笑,傾聽,可清池在看見這個假得不行的微笑後,就差點崩潰了。
「寧司君,你這樣笑著不難受嗎?」她仿佛一股腦地把最近自己所有的抱怨都撒了出來。「陰陽怪氣地叫什麼顧夫人?知道我是顧夫人,還答應和我見面?這會兒倒注意到了什麼男娼女盜?」
清池呵呵冷笑,她高昂著頭,身上多了一種像刺蝟般的攻擊性:「你笑什麼,想說什麼,說啊。不是一直以我師父的身份自稱?」
站起來的清池,頭一次不禮貌地連帶著椅子都被拖動了。
她虎視眈眈地望著他。
而這位假仙臉上的笑容倒是淡了,對著她的視線,兩人都像是心知肚明一般清楚。
「你不是想做顧夫人?」寧司君笑著說,他總能把一句普通的話,說出無數種意思。反正一定讓你似懂非懂的。
當然,這裡面排除清池。
清池受他的教導,清楚他的故弄虛玄。偏偏又被他說中了心思,這一時也跳腳了起來,心裡就不太舒服。
「你說什麼,我本來就是顧夫人。」她有些含糊地說著,偏偏碰上了他那雙眼睛,像是經霜而化的雪,看透了世人的平淡。
「好吧,寧司君,我是認真的。」她直面他,美麗的眼睛也含著些茫然的愁霧,那一瞬間要和他耗戰的怒火已經化作了零星的火星。
在這一刻,她更像是一個普通的信徒。
寧司君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有些無趣地收回了視線,「你喚我什麼?」
「……道君。」
寧司君讓她坐下。
清池順應他的節奏。
接下了他拋過來的枇杷,黃澄澄的,果皮發著香。枇杷香入了鼻尖,清池又慢慢安靜了下來,但又緊張了起來。
「月魄,你還記得我當初和你說過,三年之後,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回到國師府,如今還有一年,你想提前回來嗎?」
清池捏著枇杷,有那麼一剎那,她心動了,很快,枇杷的汁液陷進她塗好的丹蔻里,令她清醒了過來。她看向寧司君。
寧司君在她那雙眼睛裡看見了掙扎。
「如果你是在擔心俗世里的事,不必擔憂,我會處理乾淨。」
「可道君……你會陷入麻煩當中。」清池驀然有些後悔當初嫁給顧文知這一招棋了,說不定這時候她回了玄清洞,往後的日子也更加無憂無慮。遠離紅塵,她也許能夠獲得心靈上的平靜。
不。
她又開始自私了。寧司君對她一直很不錯,她不該讓他踏入這詭異的局裡。
清池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儘管她的心在吼叫著,周圍的世界都開始顛倒。
「清池!」寧司君一貫優雅平和的聲音里有些緊張。
清池從失焦到凝聚起目光,才發覺不知何時,寧司君自己站了起來,一隻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沒事。」清池笑盈盈地說。
然而寧司君卻握住了她的右手,搭在手腕上給她把脈。
「怎麼了?」
「你安靜點。」難得地,見到寧司君有些煩躁的聲音,清池也乖乖地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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