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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順順噹噹的, 過完金秋,才發覺清晨起來,路畔的草芽上都沾著些白霜。金桂蕊細細長長的, 幽香之間,又泛著一些冷意。
公主府那邊派人過來說回山上的安排時, 清池也多披了一件素蘭花底的披風。
鯉兒笑著道:「李小姐, 我們公主說過了, 過了二十就走。您瞧著這幾日好好收拾著,若有什麼需要奴婢做的, 儘管同奴婢說便是。」
清池哪敢勞煩她啊,這位臥底姐姐可不簡單。她甜美一笑, 婉約地道:「鯉兒姐姐放心,我這邊也沒什麼輜重, 到了二十, 便同公主回去。」
鯉兒意味深長地瞅了她一眼, 「小姐既然這般說,奴婢也放心了, 一會兒回去, 公主若是問起來, 奴婢也就回這個準話。」
「有勞姐姐了。」
「小姐客氣了。」
送走了鯉兒。清池從披風裡取出方才鯉兒靠近她遞出來的一封信,淡淡的降仙香中,卻又多了一抹籬落香。她呵呵一笑, 這自然不是公主送來的, 而是那位道君順路搭的。
清池有時真的是頂頂佩服寧司君的。也難怪他十多年來也沒在公主跟前翻車,這份定力和大膽, 那是一般人都不具備的。
所以,現在是徹底揭破這一層了。
她在公主跟前有什麼用?怕不是討這位大妖大仙的趣子的存在。
從前清池還覺得自己是棋子, 現在想來,她就是自作多情了。
清池回到書房裡,才揭開了那封信,那字的確是道君親自寫的,端莊之中見道家仙韻,就一股裝逼氣息迎面而來。
信不長。
只問她近來都要好好帶著那道斬桃花符,如無大事,不要出門。清池才想到數日前,去的那一趟國師府,寧司君也說過最近恐怕有血光之災。
紅塵劫在道家中,不就是渡不過,就是一個死字嘛。
清池蹙眉,斬桃花符已經毀了。到底是機緣巧合,還是……平時不信的人,這時也隱隱有點不安,這又和最近心頭的那種不安並在了一塊兒。
還有不到三日。
應該不會有事吧。
除非,這到了山上也不安全。
死得多了,不說對死沒有畏懼感,清池其實已經夠小心了。就是想不出來,寧司君預言會實現在什麼地方。
難不成是橫死?
想起前幾世,清池就有點抑鬱,她可不是都是橫死的。算了,都過去的事了,想也沒有意義。不過,最近她稍微留意一些也就是了。
清池還託了李英把美人畫、芍藥全都送還了。
以免這人還覺得她留下這些東西還是有什麼想法。
李英把這些東西送了以後,來找清池時,破天荒地說了一席話。「池兒,我瞧著他如今有些不對勁。東西倒是也收了,但是一直瞧著,一句話都不說。你別誤會,我不是幫他說話……」
「你想說,你只是在可憐他?」清池嗤笑了一聲,道。
「哥哥,世上的可憐人這般的多,我怕你是憐惜不過來。」
李英早就領會了妹妹的伶牙俐齒,馬上就服輸了。「妹妹,哎……怎不知他怎就對你這般深情了,明明你們也沒有見過幾面啊。」
這也正是清池想要問的。
他的那種偏執,就像是中了邪一樣。也許在他的眼裡,她就是一個布娃娃,要陪著她玩下這場扮家家吧。可惜,她是不會配合的。
「他問你……」李英還是不知死活地問出了這句話來。「是不是不喜歡。」
清池道:「喜歡,可惜是他送的。怎麼,這句話你也要回他。回吧,讓他儘早死心,好好地把那些心思都用到正途上。」
李英見她面無表情的,也自覺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這種話,他怎麼好回守拙。
*
次日便是回金仙觀的日子了。悄然過了幾日,平靜至極,清池也就慢慢覺得那是自己想太太多了。
說她命犯桃花就算了,這幾日的倒霉不早已經倒在了姜曜芳的身上了嘛。
如今應該已經是無事。
在回觀的前一日,清池還是沒有憋住,去了一趟金風細雨樓聽戲。
聽著婉轉動聽的戲曲,清池知道自己是來對了。
陪她來的小薇臨時內急,離開了一段時間。
清池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直到珠簾聲響起,她還以為是小薇回來了。
但很快她在聽到那腳步聲時,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視線落在走進來的青年身上,清池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什麼。
她太過意外,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完一句話。忽而就被青年拉入懷中,「你……」
匕首穿透了她的胸口,血涌如泉。
樓下戲台上,那唱詞正酣,一時間掌聲如雷聲般響起,掩蓋住了清池的哀嚎之音。
太疼了。
還是那種格外清醒的痛意。
她的手指就連抬起來都費勁,她錯愕的神情還殘留在臉上,視線里是姜曜芳那雙泛著血絲的鳳眸。
他望著她的血,慢慢地笑了。仿佛是見到了他最喜歡的顏色。他一隻手,潔白而無暇,撫摸過她因痛苦而顫慄的眉眼。她的面容少了一層血色,仿佛正在過渡為雪芙蓉。他哀傷而溫情的聲音響起在清池的耳畔,「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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