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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渝偏頭問他:“好像沒怎麼見過你打遊戲。”
林淨寧輕笑:“大概過了那個年紀了。”
溫渝低垂著眉眼,像是想起了很遠很遠的事情,看向窗外倒退的樹木和房子,彎了彎嘴角道:“我還記得2000年的時候,我爸出去拍照片,說回來給我們帶好玩的,當年很流行索尼的那一款電視遊戲機,只是我和溫尋等了很久。”
林淨寧目光斂起。
溫渝說著說著,聲音輕快了起來:“他超級喜歡坐火車,經常會拍很多火車上的照片,很有風土人情的味道,就是火車上有那種人情味兒,而且火車很慢,他喜歡慢的東西,但是現在,很少會有人願意慢下來。”
哪怕是吃飯,都忘記了享受食物本身。
有一年溫渝聽蔣勛講夢,聽了很多個晚上,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次聽完,廢寢忘食。後來有一次,看到一個他的訪談,這位大畫家大詩人說了一句話:“在任何環境裡,急躁都不能成就大事。”她好像被人敲了一下,忽然醒了。
溫渝此刻說給林淨寧聽,他靜靜地笑了,溫渝很認真的端詳著林淨寧,然後開玩笑說道:“其實我覺得你就是那種性子很慢的人,有沒有人說過你特別深藏不露?”
林淨寧:“不就是你嗎?”
溫渝搖頭。
林淨寧很輕的笑了一聲:“林淮說過。”
溫渝一愣。
林淨寧沉靜的目光穿透了火車上的玻璃窗,落向外面的黑夜裡,聲線平淡,卻沒有什麼感情:“林之和的父親。”
溫渝瞬間有些後悔問了。
林淨寧卻平靜地開口:“大概上輩子是仇人吧。”
林老爺子是個鐵血手腕,或許很難容忍自己的親生兒子是個碌碌無為的平庸之輩,但又無可奈何。後來又發生了許詩雅的事情,林淮便不再受待見了。再後來呢?自從林淨寧來到這個老宅子,便一直被老爺子嚴苛對待,可能這種與眾不同也會遭人惦記。林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老爺子對誰越狠,誰接手林家的可能性越大。
溫渝拉了拉林淨寧的袖子。
林淨寧抬手覆上她的腕子,輕笑:“ 林家那地方待久了,你自己開始變得麻木都不知道。”
溫渝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放鬆了下來。
她輕聲開口:“可能小時候太單純,總覺得大家都應該像書里說的那樣,知是非,明事理,但後來長大了參加工作你會發現,並不是這樣的,你真誠相待換來的往往是人性的醜陋不堪。”
想起去年在宜城那些風波過往,溫渝悲從中來。但她知道,林淨寧遇到的比她難多了,便問了句: “但是這種時候,你有想過怎麼應對嗎?”
林淨寧:“不需要應對。”
“不需要?”
林淨寧:“有用嗎?”
溫渝沒懂。
林淨寧說:“就像你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年,但是有一天人事部告訴你,今年沒有年終獎,怎麼辦呢?你也無能為力。但是溫渝,沒有人會因為懂事過得更好,想要的東西撒了潑拿到手了也是本事。”
溫渝嘆氣。
林淨寧:“有一個說法叫劣幣驅逐良幣,周星馳的電影看過吧,很多人都想要做個好官,但前提是你要比壞官更奸,那做個好人呢?”
這是溫渝從沒有想過的。
她只是想起一句:“人善被人欺。”
林淨寧搖頭。
溫渝:“不是嗎?”
林淨寧:“人弱被人欺。”
火車停靠的第一站快要到了,廣播正在提醒旅客。這一站是南京,從揚州過來大概一個小時零九分鐘,在這一站停靠16分鐘,晚上十點零八分發車。
林淨寧話茬停了:“坐的累不累?”
溫渝揉了揉脖子:“還好,就是有點渴了,我在箱子裡裝了水杯,你拿出來接點熱水吧。”
林淨寧起身站了起來,拿下行李箱,一隻手放在密碼鎖上,抬頭看了一眼溫渝,正要問,又低下頭,撥了幾個數字,箱子打開了。
溫渝吃驚:“你怎麼知道?”
林淨寧:“手機鎖屏密碼。”
溫渝:“…………”
林淨寧拿了水杯去接了熱水,溫渝喝了一點就有些困意了。火車重新發車,哐當哐當的行駛在夜晚的鐵路上,四周有人說話,聲音不大,但有一種安靜的熱鬧。她的頭仰的累了,被林淨寧拉過靠在自己肩膀上。過了會兒睡得不太自在,又換了個姿勢,趴在林淨寧腿上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很久,到銅陵已經是凌晨一點半。
這是個小站,停靠三分鐘。
林淨寧低著頭,輕聲喊她:“溫渝?”
她迷迷糊糊嗯了一聲。
林淨寧:“去臥鋪睡。”
溫渝搖頭。
林淨寧:“有人來了。”
溫渝驚醒。
他們在這一站補的是臥鋪的票,座位自然歸屬於別的旅客。溫渝看到有人拿著行李站在他們跟前,才意識過來。很快和林淨寧取了行李,兩個人一起去了臥鋪,臥鋪的安排是一個中鋪和一個下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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