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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她捫心自問,她算得上是個合格的皇后。
雖然為了穩固後位,對那些同她耍陰謀詭計的嬪妃們,她也下過狠手。
可她從來不曾主動陷害過誰,更沒有害過哪一個孩子,更是下了死命令,傷害皇嗣者必定重罰。
所以,這麼多年,但凡生得下來的孩子,除了幾個生病夭折的,剩下的皇子公主們加起來一共二十多個,全都活得好好的。
可她這麼費盡心力地維護這後宮的安穩和太平,到最後居然全都死光了?
那這麼多年,她竭力做一個寬宏包容的皇后,拼命維持這表面的虛假和諧,又有什麼意義?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就只記得她是一個皇后,都快忘了她自己是誰了。
如果說那個桶桶能給個準話,那她也好有個防範,也能想出應對之策,可偏偏桶桶給的信息有限,又東一棒槌西一榔頭的,讓她干著急。
而眼下,她最擔心大皇子妃,想守在兒子和兒媳身旁,護著自己第一個孫兒出生,可她卻連隨意出宮都做不到。
這一刻,她無比羨慕尋常百姓,至少一家老小可以時常聚在一起,團團圓圓。
而她身處這皇宮之中,看似享盡榮華富貴和無上尊崇,可她要和那麼多女人共同分享她的丈夫,管著那麼多不是她的孩子的孩子。
而她想守護自己的兒孫,卻沒法辦到,想想一股挫敗感就油然而生。
皇后心緒煩亂,盯著眼前的梔子花,久久佇立。
就在此時,前頭月亮門外傳來一聲嬌笑。
皇后蹙眉,抬眼望去,卻看不見人影。
緊接著,那道聽起來無比開心的聲音再次傳來:“嬤嬤,你看鈴鐺戴著這花可好看?”
皇后聽出是慧妃的聲音,皺了下眉,舉著雨傘,轉身就走。
她此刻不想見人,尤其不想見到這個只會溜須拍馬,什麼時候見到她,都要虛情假意恭維好一陣子的慧妃。
可還不等走出幾步,月亮門那裡冷不丁地躥出一隻黑貓來,咚的一下撞到她身上。
皇后嚇了一跳,驚呼一聲,腳下一歪,身子往旁邊一斜,險些摔倒。
手裡的傘摔了出去,踉蹌幾下站穩,卻還是崴了腳,疼得臉色一白。
“娘娘!”丹桂和鄭嬤嬤俱是一驚,急忙跑過來,將虛虛抬著一隻腳的皇后扶住,“娘娘您可還好?”
“鈴鐺。”聽到動靜,慧妃在貼身嬤嬤的攙扶下從月亮門追出來,見是皇后,神情一愣,都忘了請安。
她只當是哪個嬪妃,沒想到竟是皇后。往日這時候皇后都在忙宮務,怎麼今兒到這來了。
鈴鐺衝撞了皇后,這可不是小事,皇后會怎麼罰她?
見皇后臉色煞白,腳不敢沾地,而慧妃還在那傻站著,丹桂當即繃起臉來,“慧妃娘娘,您的貓衝撞了皇后娘娘,害得皇后娘娘崴了腳。”
慧妃立馬回神,當即下跪:“嬪妾該死,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本來就煩,腳上疼得厲害,心情更加不好,有心訓斥幾句,剛想張嘴,一想到昨兒桶桶說的那些話,當即臉色一變。
難道桶桶口中那個,和慧妃起了衝突,導致慧妃孩子沒了的高位嬪妃,就是她?
這麼一想,皇后當即把快要脫口而出的話咽了下去,“起來吧。”
“謝娘娘饒恕。”慧妃叩謝之後,在嬤嬤的攙扶下起身。
皇后見她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可見她臉上絲毫沒有歉疚之意,心下不悅:“你如今懷了龍嗣,安胎要緊,那貓就別養了,免得改日它不小心撞到你身上。”
說罷轉身,扶著丹桂的手一瘸一拐往前走,“鄭嬤嬤,本宮記得,月貴人和芳貴人喜歡養這些貓啊狗的,將那貓抓了,送到摘玉宮去。 ”
“是,老奴這就帶人抓了給兩位貴人送去。”鄭嬤嬤應道,招呼遠處站著的兩個小太監,一同去追那隻黑貓。
見狀,慧妃臉色頓時變了,急忙再次跪地,語氣焦急:“皇后娘娘,嬪妾知錯了,還請您讓嬪妾留著鈴鐺。”
她身邊的嬤嬤也跪地磕頭,幫著說情:“是啊,皇后娘娘,鈴鐺是我們娘娘從小貓養到大的,感情深厚,還請您開恩。”
丹桂在心底冷哼。心道,若這慧妃方才聽到皇后娘娘的腳崴了,也這般焦急關切,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皇后停住腳步,轉過身,冷著臉:“本宮說過的話不會收回,你起來吧。”
慧妃卻不肯,眼淚汪汪看著皇后:“娘娘,鈴鐺犯錯,是嬪妾管教不利,請您責罰嬪妾,可是不要把鈴鐺從嬪妾手裡搶走。”
“搶?”皇后冷笑一聲:“這麼說來,本宮的一隻腳,還抵不上你的一隻貓金貴?”
這話說得就格外重了,慧妃身後的嬤嬤一個激靈,忙偷偷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聲勸:“娘娘,皇后娘娘沒有怪罪您了,快起來吧,孩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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