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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冠卿聽到「出嫁」二字原本心頭一跳,想著做不成姐妹還能……待他那王姊將她歸到「酒色朋友」,這樣大的罪名她可就不能輕易認了。
「我許政雖未有功名在身,卻也是清白人家,哪裡就是……」
裴出岫打斷她道,「難道昨夜不是你攛掇著若初去南井巷?」
「我那時怎知……」她聲音低弱了幾分,「我見他不近男色,還有些憂心,就是去了留芳閣,我們也沒有胡來。」
「你若是敢胡來,儘管試試,如今他也是有長姊撐腰的人。」
「我不是……」許冠卿蹙了眉,望了眼裴若初,欲言又止道,「我、我去與娘親提,請了喜公再親自來王府。」
裴若初聞言,倒吸一口氣,面上不似驚喜只有驚嚇,「冠卿,我阿姊她不是這個意思。」
這女郎恍恍惚惚地離了承德殿偏殿,裴出岫飲盡了一杯涼茶,猶自對著馮進冷聲地笑,「她如今沒有功名,也沒有立身的本事,如何敢來王府提親。」
裴若初沒了主意,又不敢忤逆長姊,只好跺了跺腳回去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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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許冠卿也未有機緣再上王府,五日過後,戚氏在睡夢中靜靜地去了,王府上下一片肅穆的蒼白。
裴若初哭得力竭,西院的喪事皆由馮進依照裴出岫的吩咐置辦。
喪車出王府那日,天上落了白雪,裴若初幾夜裡沒合眼,面色勝雪白,眼眸腫得快睜不開。裴出岫半攙半抱地支撐著他來到王陵,依照禮制戚氏至死未得側夫之位,也不能葬在正陵。
他是個心性豁朗的人,為自己選了一處山崖埋骨,能遠遠眺望母王安歇之處。
裴出岫還是命人以側夫之禮厚葬了,祭祀過後,一切塵埃落定。至於父君在王府過往的悲哀與傷痛,也都隨著戚氏的逝去,如這場落雪一般寂靜無聲地被掩埋在了荒山的深處。
第50章
闊別半月, 林知秋重又回到京城。與顏師傅一道返程的路途要比來時順坦得多,只是夜宿棧舍時,他總是分外想念出岫。
顏師傅已去信告知遠在郢城的出岫,她們將先行回京。顏師傅是一個頗有意趣的人, 回京的一路上, 她與他講了許多出岫從前學醫的故事還有她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來的一些見聞。
他本是一個拘謹的性子, 卻也為她見識廣博而漸漸折服。
過城門時, 晨光雖熹微,照拂著眼前熟悉的城樓與牆垣,這一刻他心裡竟覺得安寧。
顏師傅陪著他先行回到城北,出岫不在京城的這段時日, 藥童阿福依舊日日來清掃前堂後院。
阿福在巷子口識出了林知秋, 見到神色明朗、雙眸有神的林知秋,小女童先是怔楞了一下,隨後狂喜地嘟囔著,「阿爹說的對,那月老廟果真靈驗。」
有阿福引路,她們很快尋到了醫館。
顏卿在京城另有住處, 臨走前她同林知秋囑咐,若是有事便去城中拱陽道的浮香閣尋她。
推開老舊的木門, 林知秋進到沐春堂的後院。眼前這間陌生的屋子,他曾在腦海里描畫過許多回, 可皆不如親眼所見來得真切。
院子不大, 卻很整潔, 角隅有方水井, 正對著一間狹小的灶房。後院有兩間屋子,一間是裴出岫的寢屋, 另一間是他曾睡過的後屋,後屋裡依舊堆著許多藥材,靠內的地方唯有一張窄榻。
他熟悉了屋子的方位後,便跟著阿福一道學著燒柴煮水、清掃庭院。阿福哪裡敢讓裴大夫天仙一樣的夫郎做這些粗活,可是男人卻很堅持,他想要以後能夠如尋常人家的夫郎一樣伺候妻主。
過午之時,林知秋還在灶房和面、揉面、擀麵條,他從前沒有做過這些,爹爹和府里的教習只教會他如何打理後宅,可是他一直記得出岫在棧舍曾為他煮麵便也想要回報她。
看著阿福做了一遍,他一點一點學得很細緻緩慢。待到麵條出鍋,他倆皆已餓得飢腸轆轆,卻覺得自己親手做的這樣簡單的一碗麵竟也十分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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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卿回到浮香閣後並未立刻更衣進宮,晏公同她提起派出樓里眾多影衛搜尋天七多日無果,她聽聞後神色頗為凝重。
倒不是憂心天七會泄露她們的身份,而是她一直囑咐未央在京中該謹慎小心,卻不想還是與中宮對立為敵。
想當年安平王手握四十萬大軍,使得當今聖上既倚仰卻又忌憚,迎娶帝卿、遠封郢城是她顧念手下眾多將士不得已而為之。
天家無情,若是昭帝將來改立二皇女為儲君,她必然不能容下未央。
事已至此,她只得替未央早做籌謀,「私樁尋不到,未必不能在官獄。」
晏公與天五對視一眼,篤定地回應她道,「武衛營確然有座暗牢,只是府衙內地勢複雜、守衛眾多,要進去救人並不容易。」
十六跟著顏卿一道回了樓里,緘默至此刻,忽而開口道,「屬下願今夜前去一探。」
天五聞言卻是皺眉,「你是新入樓里的地衛,武衛營囤兵上萬。你方受訓不久,如何能在這奇險的地方全身而退。」
「若不慎被擒,願一死抵之。」
玄衣影衛聲音很低,卻異常堅定。天七救過他,將他帶入樓里,他願以死回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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